此时天空中的战斗已经变成了一场彻底的消耗战,在那些修为不足的人眼中看起来当然还是惊险刺激,但战团中的三个人却是一时间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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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库尔的战法本就是大开大合,擅长近身噼砍,现在的缠斗让他打的异常过瘾,何况陈凤章再一次接下了防守的任务,他只需要全力强攻即可,那一柄点星被他挥舞的如同刀山相似,竟然以修者初级的修为硬生生缠住了巅峰修为的赤泽。
而赤泽此时却充满了缚手缚脚的感觉,他阴柔的性子使他最喜欢的就是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用道术或者灵器攻击。但几次拉开距离发出的术法和剑芒,却总被陈凤章的妖术引歪了目标,那水波般扭曲的空气令他连目标在哪都看不准确,又怎么能伤的到萨库尔?
随着萨库尔的刀势越来越是凌厉,整个刀路已经扩展到了四周的时候,赤泽再想抽身却是比登天还难了。
“怎么样,我就说他们不会有事的吧?”李云溪修为虽然不足,但眼光却绝对是一等一的,几乎在战局稳定的第一时间便对阿茹娜说道:“在葬魂谷里,我们可是遇到了很多厉害的魔兽,那么危险的情况凤章哥哥和萨库尔都应付的来,又怎么会被一个区区的赤泽打败?你不知道,跟葬魂谷里的情形比起来,这个赤泽啊,哼哼,差得远啦!”
“哦?你们在葬魂谷中的事情,可以讲给我听听吗?”阿茹娜看到战局的节凑已经被陈凤章和萨库尔牢牢掌握在了手里也暂且放下了担心,颇感兴趣的向李云溪问道。
“好啊,”李云溪到底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又因为身份的关系不是在皇宫之中就是在战场之上,以前很少有同龄的女孩能够与她平等的闲聊,此时亲密的拉着阿茹娜的手,一脸娇憨兴致勃勃的道:“这事还要从曹王坨火烧粮草开始说,那时候凤章哥哥带着我在天上飞,你也看到了,他的翔空术不怎么样嘛,结果就被萨库尔从后面赶上了。对了,说到这里有个事情一定要告诉你,凤章哥哥去烧粮草可是冒充的萨库尔的样子哦……”
随着李云溪绘声绘色的讲述,阿茹娜逐渐被三人的经历吸引了过去,再加上李云溪从小就听陈凤章讲故事,对于那些吊人胃口、留扣子抖包袱的手段早就熟之又熟,此时对着多年孤僻的阿茹娜用了出来,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别说是命运坎坷很久都没有真正开心过的阿茹娜,就连跟着陈凤章已经有一段日子已经对讲故事有一定免疫力的小豆子都被这其中跌宕起伏的情节吸引的一愣一愣的,连口水流下来了都没有发现。
渐渐的,阿茹娜不知不觉间便被李云溪引着主动发问,有时候还在一些要紧的关节处评论两句,一会儿为了萨库尔的危险惊呼一声,一会儿又为陈凤章的使坏轻啐一下。
这个自打露面以来就一直被坚硬和冷厉所缠绕的女子,此刻在李云溪的努力下终于露出了她内心中柔软温暖的一面。
天空中三个男人在激烈的打着,草地上两个少女的闲聊也渐渐变的热乎了起来,只不过让李云溪惊喜的是,这其中小豆子插诨打科可爱卖萌所起到的作用甚至比她的故事还有更加明显的效果。
“云儿,你说萨库尔与大巫作对,其实都是为了我?”
时间不长,李云溪已经讲完了葬魂谷中的经历,阿茹娜长长的出了口气,低头沉思了一会才轻轻的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感动而又迷茫的情绪。
“我那时候已经睡了,没听到萨库尔亲口这么说,不过这是后来凤章哥哥告诉我的,肯定不会有假。”李云溪感到阿茹娜的手一直在止不住的轻颤,浓重的雾再一次在那只遮掩在面具后面的眼睛里涌动。
李云溪敏锐的把握住了雾气深处的那一缕迷茫和纠结,知道现在正是彻底打开阿茹娜心结的好机会。萨库尔和阿茹娜这两个人,一个只知道闷着头傻干什么都不去解释,一个更是自卑到了极点什么都不敢去要,若是自己不多嘴帮他们一下,这两人恐怕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敞开心怀接受对方的心意。
李云溪一昂头,再次出声傲气的道:“姐姐,你真是好傻。我若是你,才不会去戴这个劳什子的面具,更不会把自己对萨库尔的感情封闭起来!还有什么比两个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更加难得?为什么要弄的彼此都那么难过呢?”
阿茹娜暗然的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我,你不知道这个面具下藏着怎样的一张脸。你那么漂亮,又处在最美好的年纪,你是唐国的公主,又有陈凤章那样的男子一心一意的陪在你的身边,你什么都足了,又怎么能够体会到一个女子容貌被毁,又被贬为奴隶的滋味?”
她抬起手,手指轻抚着坚硬狰狞的面具,那种动作和气韵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另一张脸。事实上,这张面具在这些年里也已经成为了她真正的脸,就连她自己都早已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模样。
“我故意用头发遮挡住那半张好看的脸,就是为了绝了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既然永远回不去了,还保留着那半张美丽的容颜做什么呢,难道用来跟另外半张鬼脸做对比吗?我需要不断的提醒自己,像萨库尔那样的人,我这样的脸孔,我这样的身份,又怎么配站在他的身边呢?”
“为什么不配?!”李云溪听着阿茹娜自伤自恋的诉说,早被怒气填满了胸臆,这时候再也忍耐不住,横眉立目大声的反问道。
在她心里,其实一直都是有些崇拜阿茹娜的。
从她知道了阿茹娜的遭遇开始,这个女子和萨库尔之间的故事就深深的打动了她。当她假扮近卫,见到阿茹娜本人的时候,更被她率领鬼骑营时,千骑狂飙,逆风高歌的英姿所折服。
同为女人,李云溪既喜欢阿茹娜内心的善良和坚强,更喜欢她身上那种桀骜冷酷的有些帅气的气质。
此时听到她说出这样自怨自艾的话,这一点都不像她心中的那个阿茹娜,李云溪不禁感到异常的难受。
“像凤章哥哥和萨库尔那样的男子,本就不能用这世俗的眼光去猜度。”李云溪胸中一口郁气难平,根本不给阿茹娜说话的机会,嘴里像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道:“像他们那样的人,这一生不知会遇到多少漂亮的女子,可难道,女人只有脸蛋漂亮身份高贵,才有资格跟在他们的身边吗?”
“姐姐,你忘了刚刚凤章哥哥对你说的话了吗?他说,萨库尔在乎的根本不是你面具下的样子!”李云溪看着阿茹娜面具缝隙里流下的越来越多的泪水,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道:“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和陪伴,你危急关头的转身赴死,还有你为了帮助他,倾力打造鬼骑营所付出的心血,难道这一切还及不上一张脸蛋重要?”
“我相信,他们俩都不是这样的人,你如果只是因为相貌而耿耿于怀,那便是把自己的爱人给看的扁了!”李云溪最后的话语声音越来越大,掷地有声,在她自信而坚定的目光逼视下,阿茹娜果然慢慢的停止了流泪。
静了片刻,阿茹娜从李云溪这一连串的像是宣言一样的反问中缓过了神来,忽然转过头来正视着李云溪的眼睛,幽幽的道:“你真的这么想?若是有一天,你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也变得容貌丑陋无法见人,你真的相信陈凤章心里不会有半分嫌弃?你……真的相信陈凤章不会恋上别的女人?”
李云溪噗嗤一笑,把下巴一扬,蛮横而又笃定的道:“哼,他敢!老娘阉了他!”
听到这句话,阿茹娜再也不多说什么,就那样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精灵古怪、时而温婉如水时而热烈如火的少女,就像是在欣赏一颗拭净了尘土,焕发出绝世光彩的明珠一般。
李云溪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忍不住问道:“你……你总盯着我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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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茹娜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只是觉得你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不,不是不太一样,而是太不一样。”
“嘁,”李云溪撇了撇嘴,很是不屑的吐出口气道:“我知道那些传闻,无非就是说我从小被宠在宫里,父皇对我好,凤章哥哥也对我好,我既担不得重任,也经不起风雨,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花瓶罢了。”
阿茹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可是我听了你们在葬魂谷中的事,再看你的言谈举止,你可绝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
“为什么不去解释?”李云溪截口道,随即轻笑出声,满不在乎的道:“就好像若不是为了萨库尔,姐姐你会因为别人的眼光去在意自己的容貌吗?那些人,他们既不了解我,更不认识我,我李云溪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向他们解释?”
“我是什么样的人,父皇知道,凤章哥哥知道,我的朋友们也知道,其余那些,关我何事?”
少女抬起头,眼神温柔的看向空中那个持枪少年,喃喃道:“他们根本不清楚我和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有什么资格去说三道四?”
李云溪说这话的时候却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他”此刻正在心里不断的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