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业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赵元休。
他很是惊讶,不知此人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几句话,反驳的相当精彩。
韩业内心感慨,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
如果没读过书,遇到这种情况,要么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么也就只会破口大骂了。
但是赵元休这骂人不带脏字,厉害!
那契丹人听到这话,一时间瞪大双眼,反而不知如何回答。
突然一声大吼,震得四周人耳朵嗡嗡中只响。
赵元休也被吓得跌了一跤。
这时旁边一公子模样的人走上前来。
他挥动手中折扇横在对方前面一横。
契丹人立刻全身收敛,态度甚是恭敬。
那公子道:“我这家奴性格暴躁,冒犯各位了!在下替他给大家陪个不是。”
说着他拱了拱手。
虽然态度看似谦恭,但是其目光甚是倨傲。
看他衣着,长衣青袍,头戴纶巾,俨然一个风度翩翩的书生。
尽管如此,其人依旧散发出一股豪放之感。
赵元休看他举止得体,擦了擦脸上的额头,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公子道:“在下萧疏,本是辽国一个商人,经常往来于两国之间,做些皮草生意。”
“这是我带在身边的家奴,不惧虎狼勐兽,曾独霸千山。”
“被我收服之后,众人皆称呼他为千山王,力大无比,刚才大家也都见识到了。”
言语之间,颇为得意。
本来周围人看他彬彬有礼,对他颇有好感。
但如此一言,让众人的好感逐渐散去。
赵元休似乎有话要说,但始终没有开口。
萧疏看了他一眼道:“还未请教个阁下尊姓大名。”
赵元休道:“你叫我赵元休便是了。”
言语之间颇为冷澹。
萧疏倒不介意,说道:“刚才赵兄说贵国一向文武并重,我倒是不敢苟同。”
“我往来两国多时,颇有感触,我大辽国人自小习武,个个英勇雄壮。”
“而贵国人从小沉迷于书卷,一生只为博取一个功名,皓首穷经,却胸无点墨。”
“文治未成,且个个文弱不堪。”
“如果真如阁下所讲,果真文治武功,前些天,我大辽国军队又怎一路南下,畅通无阻,兵临澶州呢?”
“我还听说,贵国皇帝曾有迁都之念,还不是被我辽国大军吓破胆了吗?!”
赵元休听到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乎很不自在。
他道:“辽国无故侵我疆土,伤我百姓,残暴异常。”
“我大宋天子御驾亲征,激励将士,最终击毙辽国统帅,迫使辽国退军,你难道不知道吗?”
萧疏道:“哼,若不是辽军统帅一时大意,又怎会中了你们奸计!”
“当时我辽国孤军深入你们大宋国境。”
“若不是你们宋国皇帝答应年年给我们送三十万岁币,签订合议,辽国大军必将攻破澶州,进逼汴梁。”
“哈哈,你们的皇帝都如此胆小怕事,贵国上下的孱弱可见一斑。”
“这次我大军没能饮马黄河,暂退一时,他日整顿人马,必定再次南下!”
“到时候这中原土地,终归是我大辽的天下!”
一番话说的赵元休脸色发白,手指发抖。
“宵小之辈,也敢在此猖狂!”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萧疏大怒道:“是谁在说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坐在靠窗户的桌子上喝酒。
刚才大厅发过争执,众人皆围观过来。
唯有他一人毫不在意,自斟自饮。
不时还眼望窗外,似乎外面来往的人流都要比大厅里的争执好看。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除了酒菜外,还放着一个包袱。
此时众人目光集于他一身。
韩业也望了过去,只见他一身素白,面目清秀。
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但却给人稳重之感。
萧疏见此,也略感惊讶。
他走到此人跟前,道:“不知阁下有何赐教?”
那人轻笑道:“赐教不敢当,只是刚才听到有人大言不惭,就忍不住多嘴一句。”
“既然如此,阁下必定有高见了。”萧疏道。
这人饮下杯中酒,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萧疏,踱步到众人跟前。
“大家可知道我大宋为何要和辽国议和?”
众人无人回答,但是却个个露出好奇的表情。
那人继续说道:“我大宋天子有好生之德,不忍两国兵戈再起,荼毒军民。”
“这才不惜以岁币相赠,让两国罢兵。”
“尔等化外之人,在此叫嚣,真是浪费我大宋一片苦心!”
“如若我大宋军民上下齐心,李继隆将军统帅各路勤王之师在澶州城抵住辽国人马,让其无法前进。”
“再以杨延昭、杨嗣、王超等大将率军截断其后路,扼守险阻。”
“辽国进退两难,必定会全军覆没,哼,这难道是你们辽国人想要看到的吗?!”
萧疏道:“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胡言乱语。”
“我大辽军队数万人马,兵强马壮,即便是被你们所围堵,又岂会轻易全军覆灭?”
那人轻蔑一笑,道:“辽国大军粮草大营已被火烧,你难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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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宋军前后围攻,就算是围而不攻,坚壁清野,你们大军的粮草还能坚持多久?”
“不出十日,必定个个饿得饥肠辘辘,全身无力。”
“那时节,莫说抵挡不住宋军的攻击,就是让在场的诸位前去冲杀,恐怕每个人也可以轻易的砍下一两个辽兵脑袋吧。”
此话一出,众人哄笑不止。
刚才众人看到这辽人一再挑衅,心里憋火已久。
此时一笑之下,憋在心里的郁闷之情得到释放,爽快了很多。
心中均暗暗为这个年轻人称赞不已。
萧疏怒道:“辽国将士,岂容你如此侮辱?!”
那人道:“哼,什么辽国将士,如果辽国大军不退,恐怕萧太后都有性命之忧!”
“大胆!”萧疏厉声道。
那人道:“你们辽国此次南下,联合西夏王李继迁从西北攻打我大宋城池。”
“后来李继迁突然暴毙,其人头被人割去,不知所踪。”
“西夏大军也因此一夜之间,全部撤走,这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萧疏一怔。
对方此言,必有原因。
那人继续道:“你可想知道李继迁的人头在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