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男子教训完了那个出言不逊的年轻人,就好像无事发生一般,开口说到:
“如今站在这大殿之中的诸位,皆是资质尚佳之人,相信各位在下面的筛选之中也会顺利的。”
说完就轻轻挥了挥衣袖,那高耸的大殿便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付千清感觉自己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周围的场景就再一次地变换了,只不过这一次,他却并没有感到任何好奇,一股混合了恐惧和痛苦的感受涌了上来,让他几乎站立不住。
他正直面着自己一生中最深刻的噩梦,也同样是他努力变强的唯一理由。
此时他正静静的站在一处景观别致的庭院里,通过婆娑的树影隐约可见远处点着灯的几间厢房,原本应该是十分安宁的晚间景象,却因为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而染上了一丝不祥。
付千清知道,在花园另一边一群蒙面人正在进行屠杀,他也知道这里很快的这里就将要被一把火烧的一干二净,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八岁那年经历的重现。
似乎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他边听到厢房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少年如同箭一般地飞扑了过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的母亲就在那间房里,正面临着极度的危险。
付千清几步就冲到了门口,此时大门已经被震碎了,里面的场景让他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叫。
门内,一个黑衣蒙面的匪徒正不断的翻翻动着屋里的陈设,一看就是在寻找着什么,而房子正中间的地面上还面朝下倒着一名衣着华丽女子的尸体,四周还有四溅的血迹。
看到这一幕,付千清的脑子一下炸开了,理智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脑子里只剩下了杀意。他条件反射一般地摸向腰间,原本没有佩剑的地方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把剑。满脑子都是帷幕报仇的付千清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拔出剑就冲了上去。
黑衣人见门外突然冲出一位,立刻就做出了反应,瞬间就动手向他攻去。一股刚猛的灵力向付千清袭来,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力。
付千清见状,在躲闪的同时挥剑抽出一道半月型的残影,竟然是将灵力灌注在了剑刃之上要强行打散对方的攻击。
黑衣人见他这样不要命,也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他。挥手就是数道残影向付千清周身几个死穴刺了过去,付千清挥剑就砍,剑身上还包裹着近乎化为实质光亮。两者相撞发出金属撞击的脆响和爆炸的噼啪声,此时攻击的双方却并没有在意。黑衣人在出招的同时就飞快的变换自己的位置,此时已经闪到了付千清的侧面,一拳砸向了他的脑袋。
本能地,付千清调动全身的灵气向黑衣人袭去,企图拖住他手上的动作,同时向侧面挥出一剑,直指黑衣人的咽喉。
那人看自己这一击不重,灵活地向后一跳躲过了剑刃,又是一波细密且若有实质的灵力扑向付千清。
刚刚与那些不同材质的傀儡打斗时,付千清的灵力与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此时再一次经历这样的战斗,完全是靠着心中的仇恨和杀意在支撑着,他心中也很明白,自己能够打败对面的人的几率很小,但要他现在放弃转身逃跑,是绝对不可能的。
付千清猛地向上跃起,单凭着自己本身的力量生生跃起很高,在半空中轻巧的翻了一下,站在黑衣人身后,挥剑就要刺中他的心脏,却怎奈那人实在反应过于敏捷,在他落地的同时就已经转过身挥出一掌。
电光火石之间付千清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几乎是本能地将剑继续向前送去,硬是要接下黑衣人的一掌也要刺中他。
只是这一剑还只是刚刚刺进那人的皮肉,付千清就被蒙面人的一掌给打飞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一阵剧痛从身体的每一寸袭来,他感到一股腥气在喉管里翻涌,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来。
站起来,继续,直到杀死那个人为止,他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这样说。重伤之下,他的手中仍然紧紧握着那突然出现的剑不曾放开,就像握住最后的稻草。
付千清忍着胸口翻涌的血气,从已经被砸出一个坑的破烂地面上摇晃着站起来,浑身的伤痕已经不想是个人类,活活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饿鬼。
对面的敌人见他还能站起来,似乎也十分地吃惊,一时间竟然愣在了原地。虽说这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是付千清却抓住了这十分微小的一个破绽,拖着强弩之末的身体,又一次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他完全不再考虑自己还会收到怎样的攻击,又能不能从这样的攻击活下来,确切地说,此时的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
付千清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楚自己修炼的意义,自己活着的意义。他之所以还活着,便是为了这一刻用尽一切的力量去杀死仇人,除外再也没有什么支撑着他继续在修炼这条路上前进的动力了。如果说他人修练是为了求道,那么他修炼大约是为了求死,他的或是仇人的。
就在他想通的这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锋利的剑直刺入敌人的胸膛,他也终于倒在了敌人的尸体旁边。恍惚之间他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着什么。
“恭喜各位同修,第三道筛选已过,结果将有掌门人亲自公布,各位再次静候片刻便好。”
语言传入付千清的脑子里,隔了很久才渐渐地浮现出应有的意义。脑子里翻腾着的杀意和麻木的感觉渐渐退去,他才反应过来,刚刚所见到的一切只不过是一次测试罢了,刚刚的那场打斗只不过是幻觉。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就正躺在第二次筛选完成之后的那间大殿里,而周围的人都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机械的撑起身子勉强站起来,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只是手抖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