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皇帝发话,程浩然就应承了下来。
“好,二叔尽管问,身正不怕影子歪,我程浩然,没在怕的。”
程大人:“好,在问话之前,你先写几个字来我看看,容貌可以变换,但一个人的字迹,却不是能轻易模仿的。”
笔墨纸砚被呈了上来。
程浩然走到案后,拿起笔,行云流水地写了几个字。
程大人走过去一看,目光定住了。
其他人忍不住问:“如何程大人?此人写的字,可与你侄子程浩然的字迹有出入?”
程大人很想说有,那样一来,眼前之人的身份自然就暴露了,程氏一族的危机自然就解除了。
可偏偏这人的字迹,与侄子程浩然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横看竖看,怎么找都找不出破绽来。
皇帝等得不耐烦,“程大人,几个字而已,你还没看完吗?”
程大人无奈道:“回禀陛下,此人字迹,的确与程浩然的字迹一般无二。”
他倒是想否认,可字迹这个东西他能否认得了吗?
程浩然可是没少留下字迹在人世。
皇上若真要查,保准一查一个准,到时候自己可就要落得个“欺君”的罪名了。
“但是!这世间并不乏有能够模仿他人字迹的能人异士,所以仅凭字迹,并不能确认此人的身份。”
皇帝好整以暇地往后靠了靠:“那你还想如何证实?”
程大人又让内侍取了水来,盯着程浩然洗脸,试图将他脸上的易容痕迹洗掉。
可惜他再次失败了。
紧跟着他又想起侄儿后背上有一道铜钱大小的胎记,这件事只有家中亲近的人知道。
程大人将这件事道出,要求查验程浩然的后背有无胎记。
片刻后,查验完,程大人和程浩然再次回到殿内。
程大人的脸色已经彻底衰败了下去。
一看他的脸色,众人就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程浩然道:“二叔,我背后的胎记你看清楚了吧?现在对我的身份再无疑虑了吧?”
程大人萎了,无话可说。
然而他无话可说,程浩然却有话要说了。
“皇上,自去了一趟天上,再回首往事,我深感自己罪孽深重,所以才会来御前认罪,但是我认为,只我一人认罪还不够,我还要揭露程氏一族其余人的罪状!”
这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殿内炸开。
程大人被炸得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其余人也都被震得不轻。
这程浩然,刚说了什么?他自己认罪还不算,还要状告其余程氏族人?
他疯了吗!
程浩然压根儿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叭叭地就开始自爆了。
“我二叔喜欢豢养娈童,就我知道的,死在他手里的娈童不下十人!那些娈童的尸体还被他拿来泡酒,酒坛子就藏在他书房的暗室中!”
众人:“嘶!”
“我爹喜欢背着我娘养外室,那些外室个个都没有好下场,有的被他亲手杀死,有的在生产之际一尸两命……”
众人:“啊!”
“我堂叔贪赃枉法,暗中变卖军粮,以次充好,将掺了沙石的陈年旧粮给士兵吃,还谎报军情,与贼匪合伙做戏,将兵甲卖给那些贼匪……”
众人:“这!”
一件件骇人听闻的秘密被程浩然吐露了出来。
程大人听得是两眼直翻,心脏失重,几次想要打断他,却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因为他的神经已经被恐惧蹂-躏得错乱了,无法有效地组织起语言来。
而其他人心知,程氏一族的垮台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没有再支援的必要,是以也都没有再吭声。
终于,程大人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前后左右的官员不约而同都退开了,没有一个上前搀扶的。
见状,皇帝眼中闪过一抹讽刺。
眼见程家不行了,这些世家就纷纷开始撇清关系,免得殃及自身。
程浩然一口气爆料完,末了还加上一句:“皇上,我知道的就这么些,不知道的可能还有更多,望陛下严查。”
众人:这程浩然投胎到程家,怕不是来讨债的!
有了程浩然详细的爆料,皇帝派人进行针对性的查探,很轻易就确认了事情的真假。
程浩然的爆料,都是真的!
而这,也从侧面证实了程浩然的身份。
他若不是真的程浩然,怎么会知道程家这么多秘辛?
再无人怀疑他的身份。
与之相对的,程氏却倒了大霉。
程大人、程家主、程限这些人尽都被下了大狱,被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当然,程浩然自己也没落下,他身上可是背了二十多条人命。
鉴于他的爆料立了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将功赎罪,所以他得以免除死罪。
但活罪难逃,被流放到几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去做苦力,搞建设。
与他一同上路的,还有他爹程家主。
哦,程尧已经不是程氏家主了,程氏已经将包括他在内的一干犯罪分子都给除族了。
程氏一族有数百人,其中违法犯罪的不在少数,但也有一些是从未犯过事的良民。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几百人的一个大家族,也不可能都是坏人。
剩下的人勉强还能撑起程氏的名头,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是程家已经不再是原先的那个程家了,被世家集团毫不留情地踢了出去。
流放的路上。
程浩然和程尧这对难子难父被绑了手,脚上戴着镣铐,在狱卒的监管下,艰难地朝着流放之地而去。
中途程尧想要上厕所,于是得以被解开手,去了路边的一棵大树后。
结果好死不死树上的一个马蜂窝掉下来,正好砸在他头上。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马蜂将它包围了。
狱卒听到惨叫声,赶过去,却被树后的那一幕吓得不敢靠近。
程尧整个人都被马蜂覆盖了,简直成了个马蜂人。
等到那些马蜂终于从他身上飞走时,程尧已然活活被马蜂蛰死了。
他的尸体肿-胀得变了形,狱卒也没给他收尸,就将他丢在那儿了。
一行人离开后,树上跳下来一个女子,正是冯暮暮。
她冷眼看着程尧的尸体,喃喃道:“姐姐,我终于为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