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儿禁军来报,又有人私自离营。”在他身后,太监佝偻着身子小心汇报,声音如同蚊讷,生怕惊起君王的怒火。
皇帝闻言冷笑:“私自离营?朕看是逃了吧!”
太监在他的话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提回答了。
事实上,这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自难逃以来,都成了惯常的事情。
不愿意背井离乡的侍卫官员以及宫人在南迁的路上纷纷趁机逃走,给这本就慌忙的队伍中更加上了一分的荒唐。
端坐在有些破败的宫殿中,皇帝冷笑一声:“忠臣,好一个忠臣!”
过去,那些人日日在他耳边说着效忠帝王。
可如今,不过是南迁罢了,这些人就将曾经忠君爱国的话都忘到脑后,一个个的抛他而去。
在他身旁,神色惶惶的青年更是因着太监的汇报而面露扭曲。
“父皇!”他咬牙道:“那等墙头草,不要也罢!”
他眸中闪着熊熊的愤怒:“等来日我们到了江南,必定重整旗鼓,让这些人后悔不迭!”
作为皇帝前二十年最为宠爱的皇子,聂辰从未受过这等委屈。
日日赶路不说,便是连他身边的俏丽宫女都逃走了不少!
听着儿子的这般话,皇帝眼神更加阴沉了许多。
愤愤的聂辰没有发现,他的好父皇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有些阴森了。
皇帝很喜欢聂辰,这孩子同他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格更是与他年少时候一般无二,且从他最宠爱的妃子肚子中出来。
这些加成下,他愿意将他作为继承人培养,更愿意为了他牺牲一个不怎么喜爱的皇子。
天家亲情本就浅薄,为了喜爱的皇子而给一个没怎么见过面的儿子下蛊,皇帝心中没有任何愧疚。
甚至,他已经计划好了那个儿子的死法。
可谁能想到,聂擎竟然没有死在那蛊虫下,反倒是从重重看管的京城中逃了出去,逃回了他的西北呢?
想到那来势汹汹的大军,和不死不休的战书,皇帝心中不由得一阵颤栗。
就如同当年他杀死他的父皇一样,如今他的儿子也要来杀死他了。
人老了之后就会怕死,如今皇帝已经不见年少时候的意气风发和英明神武,皇帝的皮囊下只剩下了一个怕死的老人家。
他不想死,更不想到所谓的江南。
大周立国数百年,从未有一个皇帝如同他这般的窝囊。
若是没了聂辰,且封聂擎为太子,他会不会就放弃那大逆不道的想法?
皇帝瞧着聂辰的眸色更加阴沉,他不相信聂擎会不在意史书的身后名。
只要他在意,这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父皇,不如我们杀鸡儆猴!”聂辰愤愤的抬头道:“杀一批敢于出逃的人,给其他人紧紧皮子。”
他的话,在皇帝冷淡的神色下骤然停止,有些讷讷的道:“父,父皇……”
父皇看他的眼神为何那般的恐怖?
那种眼神,他曾经见过。
就是父皇在要杀死聂擎之前露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