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聂擎有些犹豫。
让这样一个人被关在庄子中,真是为了他好吧?
薄薄的几张纸凝聚了谢琢所有的心血,聂擎能从其中感受到谢琢的抱负。
天下哪个男子不想建功立业呢?
他这般以安全之名将谢琢关在庄园中,也不知他会不会恨。
他神色越发的沉冷,可他又不想阿琢遇到危险。
这一刻,一向杀伐果断的赵王踌躇不前,竟有些手足无措之感。
“你且等着。”他匆匆扔下一句话便将死士扔到了营帐内,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几日后,谢琢坐在一辆低调的马车中,由数百死士保护着到了营帐内。
那日聂擎在外忙碌了一整日,终究在夜色降临的时候做下了决定。
谢琢得到消息后恋恋不舍的遣散了戏班子,朝着这处而来。
他那封信,早就由聂擎之手递给了他的谋士们。
当谋士们看到谢琢那张年轻的面容时,都不敢相信那老辣之言是从一个如此年轻之人手下写出。
而对谢琢的到来,脑袋最大的便是营地中的军需官。
他从未接触过如此复杂的军需策划,计算每日的粮食,粮草路线,甚至还要从天气路程和意外考虑,做出三两份的计划。
更别提谢先生提出的那些新式记账法了,将他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这种方法行之有效,让账目变得明晰许多,但他的头发也在日日清明的账册下开始变得越发稀疏。
月上中天,谢琢的营帐还亮着。
聂擎从中军帐走出,便见这一幕。
他脸色一沉,掀开谢琢的营帐走了进去。
“来了?”谢琢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头也没抬的开口。
如今能进入他营帐而不经汇报的,也只有赵王殿下了。
瞧着他手中厚厚的账本,聂擎蹙眉:“时候不早了,你该歇息了。”
从未有一刻,聂擎如此后悔让谢琢来这里帮他。
自从来到这后,他就像是个陀螺一般永不停歇,几日下来都瘦了不少。
谢琢没有理他这话,而是将手中的账本递给他。
“江南水路那边的粮食,涨了三成。”
如今天下大乱,粮食涨价是实属正常的事情,可大宗采买突然涨了三成也是极为不正常的事情。
聂擎瞧着那些,眉心拧了拧。
“你的意思是……”他眸色一亮,看向谢琢。
谢琢微微勾了勾唇:“我查了下前些年的气候。”
因着干旱洪水,前两年京城周围的收成并不好,故而存粮应该也不会太多。
如今江南这突然涨价的粮食,必然与京城有关。
“你的意思是,那里粮食可能已经不足了?”
三个月过去,大军已经进发了到了京城附近。
京中在一次接着一次的传旨均失败之后,好像终于放弃了挣扎,准备固固守京城。
如今看来,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不止,”谢琢勾唇,提笔在纸张上写下两个字:“南迁!”
若非是要大规模行军,京中粮食再少也能再称两三个月,绝不会如此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