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内除了司徒景的话音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秋季的风似乎要吹走这肮脏的一切。
被叫出来的男人文质彬彬,甚至不像一个当兵人。
颤抖着唇看着上首的二人半晌,他像是被抽光了身上的力气一般突然地跪在地上:“下官有罪。”
陈战紧紧的攥着止戈递过来的文书,一页一页的翻,颊边肌肉紧紧的咬着,身上的怒火一点点上升。
“有罪,谭迁你罪该万死!”突然一个杯子砸在了他身旁,陈战充满木活的声音飘在庄园上空。
空饷、抚恤金数十万两。
西北苦征兵久已,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失去顶梁柱之后却连一点补偿都拿不到。
挖地三尺征兵已经引起了多少民愤?
“属下有罪。”
随着陈战的一声咆哮,谭迁放弃了最后的挣扎,跪在地上头紧紧的贴在地上,让人看不清任何神情。
“谭大人,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叫你贪大人。”
司徒景冷笑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您从底层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不知什么时候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谭迁面对司徒景指责面色越发苍白,最后终于化为一声长叹:“在下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好一个无话可说。
“西北的将士们,有多少是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的?”司徒景声音沁凉。
陈战看着凌乱的现场,沉声道:“来人,将谭迁下刑部大牢,明日大朝交与陛下与百官定夺。”
“顺便封了谭府,这里面可富裕着呢。”司徒景笑眯眯的补刀。
陈战这是极大的退步,司徒景国师监国,交给皇帝处理,和直接交到司徒景手里也没什么分别。
见今日的目的达到了,司徒景也不在多留,道:“国公爷告辞,这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我收拾呢。”
府外刑部兵卒闻讯直接入府拷住了谭迁,司徒景站在亭边温声道:“明日户部左侍郎梁瑾然将彻查几年来军中账目,后转调兵部兼任西北军粮草官。”
说完之后男人带着人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走出。
啪!
酒杯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在场的人不敢作声,陈战看着这些老部下,疲惫的闭上眼睛道:“诸位引以为戒,万万不可再犯。”
说着话,叫来旁边服侍的大管家道:“谭迁的大儿子在西北,就不要回来了,改入我营帐下。”
不回来,命也自然就保住了,谭迁这辈子就一个儿子,是他的命根子。
在场人听着陈国公的话,隐隐骚动的心就平定下来。
西北军叫谭莫的小将军悄无声息的死在了战场,中军大帐陈默出现了不知名的亲卫。
奇怪的是,那日之后谭府被抄家,诺大的谭府不见一丝富丽,也不见任何享受,仿佛谭迁这些年贪污的银子全都消失在神秘的地方。
而在牢中的谭迁一口咬定银子都花了,刑部的人无奈,在陈国公的大势之下,草草的结了案子,这笔银子到最后还是消失在了不明不白的地方。
谭迁抄九族,午门斩首。
而这个军汉,爹娘早就不在,妻子十年前就去世,儿子战死在边关。
除了几个不轻不重的人,居然没有任何有分量的人被这场灾难波及。
朝廷拨款十几万两弥补历年抚恤,这事情像是过去了。
但事实上谁又知道呢?
朝中大臣只知道陈国公三日未上朝。
百姓只知道,国师大人惩治了贪官,是一等一的青天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