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雅芳的人设在现在的调查中有了新的变化，但是光是王进一个人的说辞，到不能够改变什么，毕竟他只是一个有前科的黑社会老大，其中的证词可信度并不是很高。

但是另外一方面，都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王进完全没有必要抹黑一个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的女人了，这对于他没有任何的好处，同样的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所以高凌峰有些摸不准了，到底王进是在撒谎，还是说的真话，但是他有的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次调查可能会比三十年前有新的进展。

这并不是高凌峰的直觉，而是三十年办案子的时候特殊的背景。

那个时代正是严打的时期，这并不是一个经常见诸于报纸和历史课本的名词，但是凡事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都不会忘记那个时代的紧张气氛。

严打期间，一点小错都有可能被联防队或者公安局逮着，然后在快速审理的法庭上迅速定罪，而一些在现在看来只是小问题的案件，往往会因为当时的社会风气而受到重判。

这也是和当时的时代背景有关，在刚刚改革开放的那段日子里，受到外国思潮的影响，原本的社会结构迅速解体。在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转换的时期，失业率也大大的升高，在那个时代无业青年成了社会不稳定的主要因素，严打也是在那个时代背景下应运而生的。

现在看来，严打有些矫枉过正了，如果最近几个有名的冤假错案，都是在严打期间草率的审理的，过于追求破案率和过于追求对罪犯的惩罚，往往也会造成很严重的社会影响。

严打期间，所有的人都小心谨慎，最有名的段子就是男女朋友闹矛盾，女朋友诬陷男友强x,然后就被法庭判处死刑的故事。

虽然这只是段子，但是也反映了当时社会风气的严格，所以王进在那个时代，必须极力洗掉自己的清白，这并不是简单的指控，就算是流氓罪成立，他也要在监狱呆上好几年。

所以当时在调查的时候，大家并不是保护自己的名誉，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进监狱，为了隐瞒自己的过错，也会对警方撒谎。

所谓的严打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加重了市民对警方的不信任，而这种不配合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这个深远的影响，并不是高凌峰关注的内容，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从当事人的嘴里，挖掘到了更多关于胡雅芳的信息。

王进想了想说道：“其实，如果你想要了解胡雅芳，最好就是去找找朱丹。”

“朱丹？”这是和胡雅芳当年并成为厂里一枝花的女人，她曾经找社会上的朋友堵过胡雅芳，双方因此还产生过冲突，而后在案件发生后不久，朱丹也被纺织厂找理由辞退了，现在据说开了一家餐馆，不过她也已经退休，把餐馆交给儿子经营了。

“其实厂里的人都觉得朱丹和胡雅芳不对付，我并不这么觉得，其实我感觉她们其实是很好的朋友，但是表现出来这么对立而已。”

高凌峰疑惑的说道：“为什么要这样呢？”

“自我保护而已吧，其实两人的条件都不错，但是在厂里的人缘都不好。我后来明白了一件事，没有一个人可以独立存在，你总是需要朋友，需要同事，需要能够说得上话的人。但是一个人太过于优秀，太过于没有缺点，就会被普罗大众疏远。”

“鹤立鸡群，其实难受的不是鸡，而是那头孤独的鹤。”王进突然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然后他又说道：“所以我觉得，朱丹和胡雅芳是故意闹得不可开交的，这样她们才能在厂里更好的生活下去。”

高凌峰觉得王进真的是一个很聪明人，他有一种敏锐的观察力，所以能够混到了黑道老大，要不是他的先天不足，他直接进入商场可能就是一个很厉害的企业家了吧。

王进继续说道：“所以，无论如何，最了解胡雅芳的，肯定就是朱丹。”

“为什么？”高凌峰有些疑惑。

“很简单，我在道上的时候，如果两个人关系很铁，最好的办法就是互相持有对方的秘密，这种合作关系才是最稳固的，最没有任何离间可能的，因为这互相掌握着秘密，就能够保证互相都不会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