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查到了土方建筑公司,这时候全容市最头疼的人,不是日夜查案的郑一龙,也不是还在一线操劳的段所长,而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容市曾经地下世界的皇帝,陈更。
杜怀山说的不错,陈更很烦恼,这位纵横容市地下世界十几年,后又上岸纵横伤害十几年的大亨,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这些年养尊处优下来,他保养的相当不错,身材笔挺面目白皙,除了耳根一道骇人的伤疤之外,完全看不出是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人。
陈更在年轻的时候曾经找人批过命,这位游方的老道一看到他,就惊呼他是千年难遇的蜘蛛命格,陈更当年还只是一个逞狠斗勇的小混混,并不相信鬼神之说,只是笑着付了算命的钱就招呼兄弟喝酒去了。
而在当天夜里,他喝酒的时候和另外一个帮派的小头目起了冲突,在这场斗殴中他的后耳被划开一个长长的口子,血洒了一整张桌子,送到医院抢救了三天这才清醒过来。
而他的老大,却因为他坏了和那个帮派的合作计划,一把将他赶出了帮会,陈更那会儿连医药费都拿不出来,还是以前的部下念他平日里讲义气,凑了分子才给他交了抢救的钱。
这件事之后,陈更把少年的热血都流干了,他从头做起,一边拉出义气的大旗,收拢自己的老属下老朋友,一边又上下打点,恩威并施,生生的从原来的帮会手里抢到了三块最大的街区,并以此为根基,彻底扫除了老城区的其他帮会,成为容市说一不二的地下皇帝。
在所有人都觉得他要彻底一统容市,甚至有人传言他要成为苏省最大帮会的大佬的时候,陈更突然宣布金盆洗手,选择弃黑从商,带着一帮老兄弟一头扎进了更加波云诡谲的商海。
陈更从商的手段,就像是蜘蛛一样,利用当年留下的老关系,活石威逼或者利诱,在容市上上下下织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他一边用金钱利益控制手下兄弟,一边用荣华富贵拉拢合作伙伴,又用声色犬马来构造自己的保护伞,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商业帝国虽然不是最大的,确是整个容市关系最深的,上万人在他的手下讨生活,每年经手的金钱也上亿。
但是陈更是从黑道起家,他的产业也不可避免的涉及了黑色产业,过去也就像是蜘蛛网一样,无论他怎么清理,都无法将这些部分割裂开,即使他陈更去资助孤儿院,也有无数人在外面说这是他贩卖人口的中转站。
但是陈更并不在乎这些评价,他能够屹立容市这么多年,什么难听的传言没有听过,自然不在乎市井的这点说法,这些说法难道还能妨碍他赚钱吗?
陈更手下真的涉及灰色地带的,也就是喜洋洋搬家公司这么几处产业了,不过这些产业也不是他想要开的,而是总有些抹不开关系的,他得罪不起的客户需要这些服务,谁让他陈更是从这些东西上起家的呢,总是有人拿这些找上门来,他只好保留着这些产业,来应付那些他也吃罪不起的客户。
喜洋洋搬家公司出事了,陈更已经急的满嘴都是泡了,可是他现在接到了最新的消息,案件牵扯到了土方建筑公司。
陈更摈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转悠,只有极少的人知道,土方建筑公司是陈更辉煌商业帝国最重要的一块基石,同时这也是这个拼图上最脆弱的部分,如果一个不小心,他整个商业帝国都会因此而倒塌。
陈更心中万分懊悔,喜洋洋搬家公司出事之后,为什么他要听信亲信的话,悬赏侦探来破案,现在整个容市来了这么多侦探,真的要被他们看出土方建筑公司的问题,他岂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是悬赏已经放出去了,收回悬赏会让自己更加被动,而这些侦探也不是全为了钱来的,想到这里,陈更就更加头疼,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虽然经过染发,外人看起来还是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但是陈更自己知道,这些天他操心的头发白了一半。
土方建筑公司自然不是外人传言的那样,是帮助陈更掩埋尸体的地方,他已经上岸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再去做杀人放火的交易,就算以前的恩怨,他都尽可能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也不想因为那些陈年旧账把自己载进去,现在让他再去砍人,他宁可撒一把钞票去解决问题。
但是土方建筑公司是陈更手下的洗钱公司,他的不少客户,都是通过这家公司将钱洗白,变成堂而皇之的合法收入,陈更自己也有一些不得见光的收入,也都是通过这家公司洗白的。
陈更明白,他的客户中,有很多他绝对不能得罪的人,如果他们的秘密曝光了,第一个要倒霉的就是自己。而自己那些七七八八的黑色收入,也最后汇总在土方建筑公司里,这家公司虽然是他整个事业无足轻重的一个小产业,但确实他整个商业帝国的命门。
对手拿捏的恰到好处,陈更最近更是疑神疑鬼,眼看周围所有人都有问题,他的那些亲信里,知道土方建筑公司的也不多,剩下的寥寥数人,也都是当年和他一起打拼的老兄弟,他们的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也都和自己捆在了一起,查来查去也不知道谁是叛徒。
陈更心里有事,却不知道找谁来商量,他心中更加的烦闷,这些年的涵养此刻全都不见了,他就像是一头饿了很久的猛兽,不停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周围的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他将火气撒在自己身上。
这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和陈更同样岁数的男人直接推门进来,他弯腰说道:“老板,警察上门了,他们想问问土方建筑公司的事情,是您去接待还是我代为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