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黄石和高凌峰老李再次赶到石新的家中的时候，石新的叔叔婶婶在黄石的逼问之下，终于说出了真相。

“石新确实是失踪了，不过他拿那个电话给我们报了平安，所以我们也就撒谎了，实际上我们本来准备有空去撤销案件的。”石新的叔叔低着头说道，面对警察的压力，这个中年男子小声的说道。

“我们也不是对你说谎，石新只是我的侄子，当时他失踪了我们帮他报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后来这小子到了精神病院去了，我们不想声张，这才对你们说谎了。”石叔的老婆直接坐在地上，她头发垂在脸上，满脸都是愤恨的表情。

她接着说道：“石新这小子从小到大给我们家惹了多少麻烦，去局里捞他就去了几次？这些我们都忍了，谁让他是我老公倒霉侄子的！”

石婶狠狠的瞪了低头沉默的石叔一眼，然后说道：“这些事情我们忍了就忍了，毕竟这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没管好他，老石也是愧对他的哥哥的，不过让街坊四邻都说说，我们对石新好不好，我们家佳佳有的东西他都有，从来没短过他吃喝，对亲女儿也就和对他一样！”

石婶开始提高语调说道：“石新这个小子不学好，在外面惹是生非，我们没办法也管不了，不过他现在得了精神病住院了，要是宣传出去了，我们家佳佳还在上大学，以后可怎么找对象？警官，我们也不是要故意撒谎的，实在是没办法了！”

高凌峰听到石婶这么一说，也理解他们一家不愿意声张的原因了，在国内，对于精神疾病，特别是严重的疾病，往往是一种谈之色变的状态。

这是一种忌讳谈论的状态，普通老百姓对于精神疾病的偏见很深，大部分老百姓都把这种病视为一种精神上的癌症，得了病的亲人不仅仅会自身受苦，还会连累整个家族受苦。

同时，这也是一种让整个家族都蒙羞的疾病，诚然，有一些精神疾病是可能遗传的，但是国人普遍认为精神疾病和智力残缺一样，是可以家族遗传的，于是大部分人家在挑选结婚对象的时候，近亲有没有精神疾病也是一项重要的考核内容。

这种被传言有家族精神病的家族成员，是很难在小城市的相亲市场上出头的，几乎是被第一个pass的选项，就算你本人是没有精神病，那你会不会有精神病的基因，万一遗传到下一代怎么办？

这就是遗传学和国内的偏见结合，形成的奇怪的思路，而这种想法在容市大有市场，几乎所有的中年人都会这么认为，这种伪科学一样的信仰根深蒂固，绝对不是一次两次科普讲座可以扭转的。

高凌峰看着掩面大哭的石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老李毕竟是个老油条，他呵斥一声说道：“我们又不是来抓你的，我们就是问一下石新的情况，把事情说清楚了，黄警官会酌情处理的！”

老李这么一呵斥，石叔和石婶也冷静下来，他们这下老老实实的说道：“说说说，我们都老老实实交代，警官们你们要问什么，我们绝对配合！”

黄石拿起本子说道：“我问你们，石新是什么时候用这个号码给你们打电话的。”

石叔看了老婆一眼，老老实实的说道：“是前天的晚上，我们在家看电视，突然接到了这电话。”

“那电话里是怎么说的？”黄石问道。

“这个，石新说让我们去救他出来，说他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石叔低头说道。

高凌峰问道：“被关在精神病院里？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没错，我也听见的。”石婶也跟着说道，她回忆道：“石新喊的挺大的，然后我就听到了打人的声音，我老公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既然石新让你们救他出去，你们怎么不去的？”黄石奇怪的问道。

“警官你听我说完啊，后来那个电话就没声音，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里面一个男人告诉我，石新是他们病院抓到的病人，他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必须要住院治疗，他还问我们是不是石新的家人。”石叔说道。

“你们怎么说的。”黄石问道。

“当然说是石新的家人了，然后那个男人说，他是容市精神康复中心的医护人员，石新有暴力倾向和妄想症，必须要强制收容治疗，他还告诉我们放心，这种病人的治疗费用政府会出，让我们不要管就好了。”石叔说道。

“然后你们就不管了？这还是你们的亲侄子呢。”高凌峰忍不住的问道。

石婶不乐意的说道：“其实我们早就觉得石新有暴力倾向了，这小子从小就坐不住，还老爱打人，经常惹是生非，然后他也老说一些不着调的话。而且对方说了，是政府收容他，还不要我们的医疗费，我们还说什么啊，难道领他回来继续打人啊。”

黄石拦住高凌峰，他知道对方没有和这种市井泼妇打交道的经验，黄石呵斥一声说道：“别扯这没用的，继续说。”

“然后那边说，等治疗好了石新就让他回来，让我们放心，还说每个月的24号可以去容市精神康复中心探望他。”石叔低着头说道。

高凌峰和黄石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中看到了疑惑，高凌峰说道：“我还没听说过哪里有强制收容精神病的规定，就算是公立单位，也不可以随便抓人关起来，只有公安局有限制人身自由的权力。”

黄石也说道：“你们也不确认一下，就这样相信了对方的说法？”

石叔立刻说道：“我们怎么没确认的，我后来不是拨打了114查询了，这个手机号码确实是容市精神康复中心的电话，这是公家的号码，那个人又说的是公家的事情，又没和我敲诈也没要钱，我还能做什么？当然就是听他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