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角变回元身——一只壮硕的犀牛,驮着白坤,两人从山上悠哉悠哉往下走,一边走一边闲聊:
“白坤,你觉得肉,是不是怎么做都好吃?可我娘非说红烧最好吃,没见过世面。”
“大角,你娘人特别好,她怕我天天躺着心情不好,还经常来宽慰我呢。”
大角幸福地笑了,开玩笑道:“等把妹妹找回来,你娶了她,咱们就是一家人,我娘就是你娘了。”
“你肯把妹妹嫁我一个残疾人,我可不能这么坑兄弟,我呀,就孤独终老吧。”白坤生性洒脱,这些日子,也渐渐接受了残疾的现实,性情反倒开朗了。
大角哈哈大笑,道:“等你过几天伤全好了,我妹妹可就够不着你喽。”
两人说笑着到了镇上,大角变回人形,跟白坤东张西望挑吃饭的地方。门面太大的吃不起,太小的怕不好吃,最后两人挑了一个门面中等,招牌大气的馆子,漆黑的木质匾额上写着几个烫金大字——“腾龙宴”。
大角大大咧咧地挑了个靠窗位置坐下,一只脚踩在旁边的条凳上,高声喊道:“小二,来一只烧鸭、一只烧鸡、一盘炸蝉蛹、再来个铁锅炖大鹅。对了,再来二斤酒!”
白坤拍了一下大角后背,笑道:“饿疯了你,吃不了!”
大角嘿嘿直乐,说道:“咱也过把瘾,尝尝当大爷的滋味。吃不了带回去,给我爹娘吃。”
两人许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兴奋得坐不住,一会儿催小二,一会儿大声抱怨菜上得太慢,掌柜的只好赶紧端了盘花生米,拿着两壶酒端了上来,这才算堵住了两人的嘴。
鸡鸭鹅虫摆了一桌子,两人闷头大吃,时不时地用油腻的手抓起酒碗碰一下,一饮而尽。转眼酒壶见了底,桌上菜也吃了大半。
大角用手抹抹嘴边的油,再把手指放到嘴里嘬嘬,心满意足地腆着肚子,叹道:“有肉吃,太美了!”
白坤醉眼迷离,满面红光,陶醉在酒足肉饱的幸福里,喃喃道:“大角,你说咱们究竟图个啥?能吃上肉喝上酒,是不是就够了?管他娘的混元珠做甚!”
两个人将剩下的食物包在荷叶里,揣好,互相搀扶着往凤凰山走,秋日午后阳光站得身上暖融融的,大角开心地放声唱起了山歌,白坤虽然不会,却也跟着一起哼哼,唱到开心处,两人击掌做和。
忽见一个小童急奔而来,老远就冲二人嚷道:“大角哥,不好了,出事啦!”
二人一听,酒醒了一半,大角大叫道:“别瞎嚷,谁出事了?
小童见到大角,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呜呜咽咽地说道:
“永定少爷被良风抓了,我不敢回去禀报,只好来找你。”
大角一听,怒气冲冲地嚷道:“良风这个孙子,藏了我妹妹,还敢动我兄弟,我跟他拼了!”
白坤急忙拉住大角,劝阻道:“大角,别胡来,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小兄弟,究竟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小童跑得满头发汗,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胀得通红,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
“是这样的,我陪着永定哥去良风家打探消息,永定哥说走正门进去,啥也问不出来,就绕到后院,翻院墙进去了,让我在外面把风。结果,没过多久我就听到里面传来吆喝声,大喊抓贼,我又等了一会儿不见永定出来,就按提前跟他约定好的,急忙来找你们了。”
白坤为难地盯着大角道:“这事儿,永定不占理啊,他翻墙进人家里,按你们兽族规矩,是不是被打死都不过份?”
“害!”大角气得一拍大腿,说道:“不行,说啥我也得把他救出来,我不能让他为了我的事被良风弄死喽!”
白坤经了这次事情,稳重了许多,他琢磨了一下,说道:“大角,你肯定不能露面,到处都是抓你的人,永定的姥爷是你们族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吧,请他出面去救永定。我去见良风,先稳住他,让他别伤害永定。”
“好!就这么办!”大角变成犀牛,驮着白坤去找良风,小童在镇上借了匹快马,去请丰永。
此时良风正在后院假山顶上的凉亭里抚琴,琴声高亢激昂,如同一场激战正酣的战斗。而实际上,良风是在用琴声掩盖永定的惨叫声。
良风侧耳倾听,惨叫声夹杂在皮鞭的抽打声里,这声音让他感到愉悦,比琴声好听一百倍。当年,若不是他爹强迫他学琴,他是绝不会碰这东西的。
“永定!敢来我府上闹事,哼!”良风轻蔑的哼了一声。
良风正沉㓎在“琴声”里,忽听前院传来了吵闹声,不一会儿,一个士兵急急跑来,道:“少将军,有一个叫白坤的非要见您!”
“白坤?他不是被送给龙族了吗?走,看看去!让他们先别打了,永定这小子太能嚎。”
白坤给藏在树丛里的大角使了个眼色,跟着士兵走了进去,朱漆大门在白坤身后彭地一声合上了。
“白坤!真的是你!哈哈,幸会幸会。”见到走路蹒跚的白坤,良风内心一阵欣喜,但又担心有诈,依旧保留着戒心。
“白坤,你这气色不大好啊,病了?”良风试探道。
“不是病,是受了重伤,差点死了。”白坤轻松地答道。
“今天来我府上是?”
“我路过此地,想起去年咱俩在重阳大会上有一约定,特来兑现。”
良风收了笑容,冷冷地看着白坤,压着心里愠怒,道:“你是说我只配跟重伤后的你动手吗?”
去年重阳大会,固王不让良风参加,良风只好派手下去凑个热闹,等比武结束,良风找到白坤,跟他约定折时战一场,为了显示自己的优越性,良风让白坤定时间,他随时恭候。
但现在,白坤连路都走不稳还来找自己,简直是欺人太甚。
白坤不置可否,澹澹笑着,在良风看来,这就是挑衅!他哪知道,白坤是希望多拖延一会儿,不然,以自己的状态,要不了三个回合就得死在良风手底下。
良风缓缓脱掉外衣,露出一身短打装束,晃动手腕脚踝,开始蓄势待发。
白坤急忙说道:“良风将军,别急啊,这输赢还得有个说法。”
良风双眼冒火,不耐烦地喝道:“打便是了,还要什么说法?”
白坤依旧不慌不忙地说道:“你看,我大老远来的,要是赢了,你是不是可以给些盘缠花花?”
“那要是输了呢?”
“输了,你就不用给盘缠啦。”白坤有些耍赖,他知道必输无疑,希望在口舌上多拖延一会儿。
良风一听,反倒哈哈大笑起来,嘲讽道:“我还当你是个英雄,原来只是个骗钱的无赖,好!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