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迅速行驶,离开了武家,融入了昏暗的天色之中。
裴寂,武照,武顺三个人坐在马车里良久无语。
"多谢伯父."过了好一会,武照才轻声说道。
裴寂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小女孩,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可是脸上却已经没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和生动,反而多了一点沉闷和忧伤。
“你父亲是我好友,家中发生变化,对你招顾一些也是人之常情。你若非遇到变故,也不会如此着急想要让我带你出武家的。”裴寂笑着对武照说道。
“原来伯父都知道了?”武照有些惊讶的看着裴寂,然后脸上露出了一幅释然的表情。
她还以为刚才在武元庆面前的表演裴寂没有看出来呢。不过转头一想,裴寂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人,以他的眼光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刚才裴寂不过是陪着武照演一出戏而已。
“老夫一生起起伏伏,随着太皇太原起兵,看着陛下和隐太子争锋,最后陛下登基,老夫也遭受遗弃,世间的光辉和落寞,老夫又有什么没有经历过?你这小风小浪还稚嫩的很呢。”裴寂捋了一把胡子说道,眼神中满是沧桑。
武照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窘迫的表情,她也没想到自己策划了好几天的小动作在裴寂眼里居然是洞若观火。
“让裴伯父见笑了。”武照不好意思的对裴寂说道。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举手之劳而已。”裴寂笑了笑,然后突然停止了说话,看着武照。
“裴伯父,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还是觉得这样去见苏县侯有些太唐突了?”武照见裴寂欲言又止,有点好奇的看着裴寂。
裴寂看着武照,神色有点郑重也有点迷茫:“阿照,你婴儿之时,袁天罡大师曾经给你看过面相,说你以后贵不可言,老夫当时是不信的。”
武照愕然的看向了裴寂,不明白他为何神情会如此严肃。
“你的才能远优异于常人,如果是男儿之身参加科考那定然榜上有名,仕途从此一片平坦,也许正验证了袁天罡大师的预言。只是你是女孩,原本是应该找个人家嫁了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也就破了袁天罡大师的预言,只是没想到你会遭遇变故,而老夫却是解救你之人。”裴寂看着武照认真的说道。
“以前的你是明珠蒙尘,宝剑归鞘,现在老夫就是那个让明珠重新换发光亮,让宝剑亮出锋芒之人,老夫心里此刻也是非常的迷茫,也不知道将你解救出来对于我大唐究竟是福还说祸。”裴寂看着武照,眼睛里流露出迷茫的神情。
他此刻的表情无比的严肃,眉头紧皱,双目放射出厉光,一看就不是在说笑。
裴寂以前就是一个登顶人臣之位的人,自从李世民登基以后,就收了凌厉和高贵,变得有些平庸猥琐。
但是此刻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人臣之顶的大臣,身上散发出迫人的气息看着武照。
武照见裴寂此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心里也是有些惴惴不安。
“裴伯父,我去了苏县侯家后,一定会谨记书中先圣的教诲,每日三省自身,严以待己,宽以待人......”武照低着头轻声说道,她此刻真的很害怕惹恼了裴寂,裴寂再将她送回武家。
她真的不想再回到武家,一想起在那里受到的屈辱,她就恐惧的浑身发抖。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寂打断。
“阿照,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裴寂冷笑着看着武照。
“而且在苏家,你真的要按照圣贤说的那一套你绝对待不了两天就会被赶回来。”裴寂笑着说道。
“我什么会如此忧心忡忡?就是因为这次你要去的不是一般的地方,那可是苏家,一个能让人彻底发挥才能的地方。”裴寂继续说道。
“裴伯父,你的意思是?”武照迟疑的看着裴寂。
“阿照,苏瑜这个人才能卓越,不拘一格,和我们看到的那些官员都不同,这个人有理想,并且会付诸行动,绝不会甘于平庸。你呢,和他一样,你们两个遇到一起,必定会喷发出热烈的光芒,我忧心的是你们两个会将整个大唐带向何方,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裴寂双目直视着武照。
武照抬头看着裴寂,牙齿轻咬着红唇,目光闪烁不定。
她的心底有无穷的恨,有一股杀气憋在心中。
她来苏家可不是来帮助苏瑜的,她是看中了苏家的资源,这里有她需要的平台。
苏瑜她自然也是比较了解的,虽然只是谋了一次面。但是从苏瑜做的事情上她能分析出苏瑜的性格。
苏瑜和她想象,但是绝不一样。
“裴伯父,你的话我明白,我一定会好好协助苏瑜,帮助他,帮助他......”武照看着裴寂,有点结巴的说道。
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也不明白苏瑜的目的地在哪里,自己又如何能帮助他实现目标。
“不要不好意思,就是老夫也不知道苏县侯要走向何处。”裴寂叹息道。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裴寂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下,对武照说道:“苏家到了,咱们下车吧。”
武照点点头,拉着武顺走下了马车。
“武照,老夫能为你做的事情也就到这里了。你要记住,最好不要加害苏瑜!”走到门口,裴寂忽然扭头脸色无比严肃的对武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