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林独自在毛毛雨中前往学校。
救了张县长以后,一切如常,并没什么改变。
当天晚上,吴书记等人和康和生夫妇找到张县长与康林后,一番表示感谢的话,就叫邱司机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回家。康和生也焦急,家里还有三个小娃儿。
邱司机在路上,就按江秘书之意,向康和生表达了这件事不向外声张,过了就算了的意思。
康和生自然明白,该保密还得保密。
回到家里,康和生夫妇向康林询问事情原由,康林把认干爹之事,也省略掉了。他认为那是台面上的事,不必认真。
听到儿子不要表扬,也不要钱,康和生很是满意。做人就是要有品格。
第二天上午,张县长在江秘书陪同下,就回到县里。当然救护车必须护卫随行,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
这事就慢慢地澹化,没有流传出去。
但赶溪坝重要的人物都心领神会,今后别惹康和生一家,最后肯定有人出面,吃不完兜着走,包括古所长和万科长。
事情虽然开始澹忘,但康林从内心,还是很敬重和拥戴这个县长,他毕竟在为最底层的人操劳。
刚走到赶溪坝街上,就有人热情招呼,“康林,康林,过来吃面!”
康林一望,万林、金添、秦筱丽、黎影四个人在吃小面,急忙摆手,心想,我哪来钱与你们一起上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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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陵却不放过他,跑上来就拉住,“吃面,我请客!我们是同学加兄弟,不要见外。”
康林抵不住万陵、金添的合力,只好坐下来吃面。
两个女生还没吃完,康林后到后吃,居然先吃完。
万陵很大方,小面钱全付了。
于是,五人高高兴兴朝学校走去。
金添着实想不通,这万陵今天是咋了?请康林吃面,不是没睡醒吧?
康林也懵懂,本来早上在家里吃了稀饭,也并不饿,咋非要请他吃小面?当然,有人请客,吃了更好,确实好吃。平时是过路闻香,不得一口,今天不吃才叫傻。
趁着秦筱丽、黎影和康林在聊天,金添悄悄地问,“万哥,怎么对康林热情了?”
万陵一脸正色,“我爸打招呼了,千万别惹康林,惹不起。”
金添不明白啥意思,“说详细点。”
“详细个屁,我也只得这句话。”万陵笑道。“你想,我爸都怕的人,自然是不得了。和康林交好,今后,他也可以帮帮我们。”
金添一沉思,“看不出来呀,怎么看康林,也不特别呀,是不是搞错了?”
万陵不满地盯他一眼,“你怀疑我老汉!狗胆包天!”
“是,是,我错了。”金添急忙认错。
秦筱丽亲眼目睹了万陵叫康林吃面,这不仅仗义,还疏财,万陵活生生的就是个“及时雨”。那形象愈来愈高大。
秦筱丽象朵花,开得很艳丽,但花芯开始慢慢转向。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毕业的临近,男女同学之间的交往愈来愈频繁,各种交谈更显随意。
然而,不论怎么演变,每个人,都只是跟自己喜欢的人有交集。这一点,男女都一样。
邓潇蓉一坐好,后面的赵云辉就轻轻拍她的肩。他总是比邓潇蓉先到,就象每天都来等候她。
邓潇蓉习惯性回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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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辉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用纸包裹的小包,递给邓潇蓉。
邓潇蓉边接边问,“什么?”
赵云辉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方武闻香就叫起来,“炒,炒,炒面。”
邓潇蓉转过身去,打开一看,果然是炒面,急忙包好,放进课桌的空屉里。
教室里香气四溢,炒面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这个炒面不是面条来炒那种,也不是志愿军在前线吃那种。是一种叫毛大麦的麦子,在锅里炒,加点盐,炒到麦粒焦黄焦脆时,香味就出来了,然后,铲起来就放到石磨里研碎,香味更加浓郁,炒面就做成了。
可以干吃,也可用开水拌上吃,到嘴里十分的可口香馥。
生产队一般只种小麦,不种毛大麦。
炒面都吃过,但并不是年年都有毛大麦来做炒面。
许配翰很是羡慕,笑道,“赵云辉,你还安逸,有炒面吃。”
叶放也跟着打趣,“我这个天鹅想吃癞疙宝肉,给点我撒!”
整个教室立时哄堂大笑。
说到癞疙宝想吃天鹅肉,个别多心的人,暗自观察起赵云辉与邓潇蓉来,还真有些吻合。
杨老师走进来,今天显得轻松一些,面带微笑。“吔,炒面味!谁在背着老师吃香的?”
全都笑起来了。
杨老师收住笑意,“身为班主任,上课总得说一些与教学内容无关的话,大家注意听。”
全班鸦雀无声,静听下文。
杨老师一脸正色,“还有个多月,我们这个首届高中毕业班就面临毕业考试和统一高考。”
大家更紧张,这话题是严肃的,也是迫在眉睫的。
杨老师继续讲解道,“大家一定要抓紧复习各科,力争毕业考试科科合格,拿到高中毕业证。这个对你们的今后很重要,比如当兵,提干,甚至招工、代课等等,都有用。因此,我希望你们都能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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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师说的是真心话,也是为学生们着想。
大家都在认真地听,一想到即将离开学校,离开教室,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杨老师依然平静地讲述着,“高考,很严酷,也很现实。大话来讲,机遇人人都有,残酷地讲,可能一个都没有。所以,同学们既要敢于强求,又要学会接受失败。”
意思是虽然希望渺茫,但要敢冲敢拼,同时,也要做好失败的心里准备。
杨老师很坦诚,把自己的底给露出来。“我一直把你们分成几个梯队。当然,主要是指学习成绩,不代表其它方面。第一梯队,罗开义,薛永明,只有两个人。但是,近几个月来,岳满江同学拼命追赶,查漏补缺,苦学苦研,弥补了偏科的不足,提升很快,所以,他也进入了第一梯队。这三个同学,有望考上大学,但必须抓紧这一个月的复习。大家为罗开义、薛永明、岳满江鼓掌加油!”
全班同学热情鼓掌!
罗开义、薛永明、岳满江,热血沸腾,跟着鼓掌。
杨老师继续分析道,“第二梯队,有张佩东、钟家祺、康林、石坚兵四人。这四个人最大的缺陷就是偏科严重。占领一城一地得不了天下,必须全线出击,才能稳操胜券。你们要向岳满江学习,只要敢于纠偏,就有考上大学的可能。希望你们在这个多月中,及时弥补,脱颖而出。大家为张佩东、钟家祺、康林、石坚兵鼓掌加油!”
又是一轮掌声,四个人低头鼓掌,他们知道自己与第一梯队的差距,不是一点点。
“最后,第三梯队!”杨老师面色有些凝重,“如果有奇迹的话,就在第三梯队,临场发挥出人意料,顺风顺水上金榜,可能性小,但绝非不存在。这些同学就是许配翰、荣发、纪兴中、赵云辉、游宗杰、马德群、秦筱丽。你们的最大优势就是不偏科,基础较好,如果再经过一个月的努力,出乎意料的胜利,就会在你们中间。大家为他们鼓掌,加油!”
全班同学热情鼓励,大喊“加油!”
稍微平静,杨老师继续说道,“后面的梯队,我就不讲了,时间有限。今天我的分析,不是绝对的正确,也不是什么预言,是想让大家在考试来临之前,正视自己,找差距,找不足,不湖里湖涂,不骄傲自满,树自信,立雄心,大战一个月!明白没有?”
全班同学齐声回答,“明白了!”
离开了大石板,封再龙与陈秀芝还有一小段路要走。
眼见陈秀芝闷闷不乐,一脸悲苦,封再龙便问道,“陈秀芝,谁欺负你了?跟我说!”
陈秀芝望他一眼,理都不理。
这两个表姐表弟,明面上没相认,但心里都知道是姨表。
封再龙是个急性子,愈是不理愈急,“干啥?是谁?老子打死他!”
说着就向前几步,靠近陈秀芝逼问。
陈秀芝闪过他,“不关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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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嫌弃我这个亲戚?封再龙更是急中带火,“咋不关我的事?我们两个的妈妈是亲姐妹!”
一起读书这么多年,封再龙还是第一次与陈秀芝相认。“我知道,可这事,你管不了!”
封再龙看她也认了亲,更火,“啥管不了?大不了老子砍了他去坐牢!说,怎么回事?”
封再龙一把拉住陈秀芝,一副不说不罢休的样子。
陈秀芝抛开封再龙的手,停了下来,望着他那怒火满腔的样子,顿觉好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封再龙不解地问,“怎么回事?”
陈秀芝观察四周无人,便小声说,“媒婆来提亲,要我嫁给公社干部徐长晋的儿子徐垣,我不干!”
哦,原来是这事。封再龙火气顿消,这事是不该他管。“徐家我知道,四间大瓦房,条件不错啊!你怎么看不上?”
徐家是比邻大队的,多少也知道一些。陈秀芝说,“儿子不行。”
封再龙不认识,傻乎乎地问,“是呆?还是傻?比你大七、八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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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芝呵呵一笑,“你才傻!大七、八十岁就是快一百岁了。”
封再龙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的数学一直不好!“
陈秀芝更乐了,“你什么科成绩好过?”
封再龙也哈哈大笑。
“徐垣比我大五岁,这个到合适。”陈秀芝又继续说,“关键是这人很懒,整天什么也不做,生产队给他评七分,还是看在他爸爸的份上。”
“窝囊废!”封再龙明白了。
陈秀芝诉说道,“我不干,可爸爸妈妈又愿意,说他是干部家庭,有吃有穿,懒点没什么。”
封再龙明白了,打了个呵欠,“我不参言!你说的有道理,大姨妈和大姨父也有道理,管不了。”
陈秀芝还是挺高兴,“你还喊得亲呢!”
封再龙一边走,一边说,“我心里一直都是这么喊!只是没喊出声来。”
陈秀芝终于明白,这个莽娃,还是很有亲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