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玲也听说万陵被判了。
万陵调离赶溪后,回到总公司任职,舒玲就没有见过他了。
舒玲心中很是伤怀,万陵是一个心地很好的人,也是很有原则的人,怎么会走上这条路。
调动到水永,纯属舒玲自己的能力因素,新学校的建设,管理上的完善,公众的口碑,是她升迁到了区教办的主要原因,但万陵在搬校行动中,确实对她磨砺很大,教会了她许多。
舒玲没有想到赶溪和大城市的区别。赶溪贫穷、单纯、朴实,很适合万陵工作。但大城市就不一样了,富豪大款比比皆是,手段手法也花样百出,稍不留神,自己就会陷进去。
舒玲知道纪兴中也犯过错,与万陵的经历很是雷同。但纪兴中变了,不再是以前的纪兴中。
那是春节后开学不久。
星期天下午,舒玲从赶溪坐公共汽车回水永上班,人很多,也很挤,只能在车门附近将就站着。
车到了河坝村,又挤上来几个,满满的,再也无法挤了。
临近水永时,舒玲突然感到有人在触碰自己。
回头一望,一个人手里拿着她的钱包,自己挎包的拉链也被拉开。
另一个人死死捏住那人拿钱包的手,让他动弹不得。
舒玲立即醒悟过来,“摸包客”!就是专偷钱包的小偷。
舒玲一把拿过钱包,也没多说。
那个拿捏摸包客的大汉,也不说话,若无其事,冷冷地望着车外。
摸包客急忙悄悄移动位子,离他俩远点。算他走运,放了他一马,如果扭送到派出所,定然是吃不完兜着走。
舒玲偷偷瞟了一眼大汉,这人很面熟,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虽然人不是很高,一米七多,但魁梧健壮,很宽厚的样子,稳如泰山。
车到水永,人们纷纷下车。
那大汉径自下车前行。
舒玲急忙追了上来,“感谢你呀!我不想闹得风风雨雨的,所以,也没有计较那个摸包客。”
大汉苦笑一下,“他们也不是纯粹的好吃懒做,有时,也是生活所迫。”
舒玲心想,你还善良吔。“你是赶溪的?”
大汉点点头。“今天如果他是偷学生的钱,我是不会放过他的。我看你没追究的意思,也就不说什么了。”
舒玲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大汉又一个苦笑,“我一上车,就习惯性地看车里有几个摸包客,所以,他被我盯上了。”
舒玲大吃一惊,“你会看摸包客?”
大汉漫不经心地解释,“没什么神奇的。摸包客一般手上都拿有东西,比如报纸、书刊,用于遮挡作案。还有就是他们喜欢看别人的挎包、衣袋、裤包,目光常常斜视。”
舒玲点点头,很是佩服,“对!对!”
大汉笑了笑,“一般情况,他们都有两个人以上,偷了钱包会迅速转交给另一个人,让你拿不到物证。所以,要观察仔细才行。”
舒玲很是佩服,自己经常坐车回家,这些招数很管用。“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你!”
大汉冷冷一笑,“纪兴中!纪老师!”
舒玲恍然大悟,是他!几年前见过两三次,印象也不深,现在纪兴中长胖了,体形变化大,更认不出来了。“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呀?”
纪兴中略带自豪地笑道,“你认识我?我在水永中学教初中!”
舒玲很感激他今天仗义出手,也不隐瞒什么,“那是我的母校!我叫舒玲,原先是赶溪中心校的,现在调到区教办来了!原来都是熟人。”
纪兴中笑道,“听说过你,租了铁矿的学校,很能干的!”
舒玲对他很有好感,都是同行,又都是赶溪的,“我们一起吃晚饭,我答谢你!”
两人边吃边闲聊,李仲书、钟家祺、叶放、荣发,统统聊了个遍,愈聊愈真诚,愈聊愈有同感,相爱的路开始了。
纪兴中表现得很顽强,走了岔路,迅速纠偏,一心一意干好工作。与舒玲相爱后,更是比翼齐飞,通过成人高考,双双读取本科函授。
舒玲不再是以前的舒玲,情感需求和追求方向都发生了根本性转变。
纪兴中侧重于教学,舒玲侧重于教研,夫妻俩经常互为补充,探讨得很有内涵。一种志同道合的感情慢慢建立起来,共同的价值取向使他俩愈走愈坚定。
两人经常合著论文,偶尔获得发表。
舒玲作为水永区教办副主任,纪兴中作为水永中学副校长,双双来到瀛江开会。
午饭后,会议结束,舒玲建议到何静静家聚一聚,毕竟,叶放与纪兴中是同学,她俩又是表姐妹。
反正明天是星期天,回去水永也是耍,纪兴中点头同意。
由于叶放联系不上,舒玲只好打电话到城乡委办公室找何静静。
何静静到办公室实习后,写作上难度很大,累得不行。好在读书时语文成绩还可以,加之在农村时一空下来就看书耍,可以说还有点底子可用。但那个根本不解决问题,只能边学边干,边模仿边实践。
城乡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也经常指点她,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可能说得很细致。所以,何静静没办法时,就打电话给水永的舒玲,虚心求教,肯请指点。
舒玲便记下了何静静工作的电话。
这何静静一接到舒玲请吃晚饭的电话,就想到师门之谊,马上拨通钟家祺的大哥大,“家祺哥,舒玲和纪兴中晚上请吃饭,你也参加吧,都是师兄师弟的,一家人。”
钟家祺一听,纪兴中?这有多少年没见了?“静静,你跟舒玲说,要请就请两桌,一桌不够!”
何静静不明白啥意思,“家祺哥,你什么意思呀?”
钟家祺哈哈大笑,“纪兴中那个抠家门,几年没见同学了,还这么小气!两桌,同学些都要来!”
“哦!这么多人?”何静静感到人多,不知如何应对。
钟家祺听出了她有些焦急,笑道,“六点半,就在瀛宾酒楼。”
“好!我去跟表妹讲。”何静静急忙请假,向她和舒玲约定的地点奔去。
钟家祺挨个通知,最后,到了李仲书这里了。“仲书,纪兴中和舒玲来了,同学些聚一下,你来不?”
李仲书想了片刻,“他们来开会,我知道。你认为我参加不?”
钟家祺在电话上笑了笑,“应该会吧!”
李仲书朗朗一笑,“再怎么说,没有纪兴中就没有我的今天!他帮过我,我能不见他嘛?”
“那好!到时瀛宾见。”
何静静约的是在大桥头见面。老远,她就看见纪兴中和舒玲在那里等着的。
何静静一到,急忙说,“纪老师,家祺哥说有两桌,同学些都要来!”
“什么?”纪兴中和舒玲都大吃一惊。
何静静急忙解释,“我不是想叶放、家祺哥、舒玲都是同门师兄弟嘛,就打电话给家祺哥,喊他一起吃晚饭。结果,他说,说…”
纪兴中很是焦急,“说什么啦?”
何静静只好直言相告,“他说,纪兴中那个抠家门,几年没见同学了,还这么小气!两桌,同学些都要来!”
纪兴中一听,急忙把转头看江边,两眼含泪。
舒玲也面带苦涩,她知道纪兴中的苦。
何静静急忙打岔,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快走,去找叶放,还不知道在哪家装修,我只知道他在沙坝,还得去叫喊才行。”
还没到六点,钟家祺等在公司上班的同学都来了,邓红珊作为师嫂身份,也参加了。
钟家祺悄声地对封再龙说,“稳重点哈,叶放的事过了就算了,不要提哈。”
封再龙愣了一下,“我还想让他给老子说清楚呢。”
赵云辉在旁边插言,“叫你算了就算了。今天只图高兴。”
封再龙点点头。
李仲书来了。
许配翰夫妇和曹红英也来了。
钟家祺正与林瑞英说笑,电话响了,“满江,你在哪?”
“我刚回到家,老汉说你喊吃晚饭。”岳满江从乡村回来。
“是呀!来瀛宾聚聚,纪兴中来了!”钟家祺笑道。
“兴中呀?好多年不见,我马上过来!”岳满江放下电话就出门。
许配翰看着钟家祺,“今晚我请客哈!你不要管闲事哟。”
钟家祺也笑道,“我主持的聚会,你不管。”
许配翰不高兴了,“什么话?纪兴中是你们大队的?还是我们大队的?你认识他几年,初中才开始!我与他是小学一年级就开始。退远点,说我来就我来!”
钟家祺申辩道,“这个都要分个大队唛?”
许配翰笑道,“怎么不分?你太平大队的,说我们河坝大队没人是不是?”
钟家祺大笑,“好好!今晚是河坝大队办主场。”
张佩东、方武、荣发、游宗杰也来了!
同学些都知道纪兴中的历程,也知道他进步很大。但更看重他帮助李仲书当代课老师那事,那个热心助人、帮助同学的初衷是真诚的,本性上的质朴,所以,大家对纪兴中评价甚好,没人在意他出入舞厅的过往。
纪兴中几年来躲着同学些不见,就怕同学些看不起他。所以,大家都如约而至,都想借此机会让纪兴中回归同学圈。
纪兴中、叶放、舒玲跟着何静静来到瀛宾酒楼,很是惊讶。
幺嫂早就在大门等候。
纪兴中心上心下,忐忑不安,还真不知同学们怎样看他。
一进包间,全部都站起来,鼓掌欢迎!
纪兴中看得热泪盈眶,鞠了个躬,“同学们好!”
许配翰大声喊道,“兴中!”
纪兴中抬头一看,急忙过来,抱住许配翰就泪流满面!
钟家祺过来,拍了拍纪兴中的肩,“好兄弟!能在一起就好!”
李仲书也急忙起身过来跟纪兴中握手,“当副校长了!干得不错!”
荣发过来,“来,给大家打个招呼,挨个握手!”
纪兴中依序问候,叶放也跟在身后,逐一打招呼。
岳满江刚一进来,就大声笑道,“兴中!今晚我们好好喝几杯!把课补起来!”
舒玲内心很踏实,这帮同学并没有和纪兴中生疏,反倒是叶放被冷落了许多。
何静静也看出来了,但装作不知。
叶放当然也感受到了。自己忘恩负义,自作自受。诋毁钟家祺到没什么,但你别当着父母的面呀,何况是众目睽睽之下。
这个结,钟家祺是打开了,没有过多计较。但何静静却一直耿耿于怀,愈来愈看不起叶放了。
这夫妻之间,只要形象一毁,后面就是怎么看也看不顺眼。
李仲书大气地端起酒杯,走到纪兴中和舒玲身边,“来!我真诚地敬你们两个!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都面向未来,携手共进!”
纪兴中和舒玲也端起酒杯,“谢谢仲书!”
钟家祺和邓红珊也来敬酒,“兴中、小师妹,希望你们恩恩爱爱,共同进步!”
荣发等人也过来敬酒,“兴中、小师妹,祝福你们比翼齐飞,事业辉煌!”
叶放只顾喝闷酒,也不多说。
钟家祺看出来了,一个高兴得想使劲喝,一个愁闷地想拼命喝。急忙笑着招呼,“兴中、叶放,喝个高兴就行了,不要喝醉了,小师妹和静静很麻烦的。”
纪兴中笑道,“不多喝,不喝了,吃饭!今晚我太高兴了!感谢同学们!”
叶放也停止了喝酒,“我听家祺哥的!不喝了!”
吃完饭,林瑞英强行要结账,钟家祺笑呵呵的对欧念琳说,“你就结吧,不结她就要拿菜刀砍你了!”
许配翰路过,也笑道,“知道了吧?许二嫂比钟二嫂强悍好多倍!”
林瑞英笑嘻嘻的看着许配翰,“去你的!你把我们说成孙二娘了!”
许配翰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