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溪的初夏,大地已没了寒气,严冬的肃杀早已褪尽。
大街上人流量少了许多,多数人很不习惯,心中多少有几分凄凉感。
张佩东经常到瀛江亲自进货,这倒是个借口。他的心思不在赶溪,
他正在全面了解汽车齿轮的生产与销售。
张佩东是懂车之人,瀛江汽车齿轮厂的产品很有名气,做工精细,质量上乘。
汽车配件经销商杜长春和他打得火热,一来一往,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杜长春毫无保留地教会他如何识别各种冒牌货和彷制品,告诉他各种配件的成本与利润。
张佩东的想法愈来愈明朗化,通过杜长春的牵桥搭线,他认识了一些业内人士。找关系,摸门路,学方法,试着捕获齿轮经营的各种信息。
他的想法,得到了杜长春的支持,并答应他在经销方面助一臂之力。
有了杜长春,张佩东就得到了强劲后援,至少在销售这一块,杜长春是驾轻就熟,很有经验。
这还是不行,就算张佩东全力投入,也很难建成,钱不够。于是,张佩东就开始惦记铁矿机修车间的机加工设备,想让万陵合法依规地处理旧机器,折旧与报废,这会让他节省许多开支。
万陵表态,这种事情并不是他说了算,还得总公司审批许可。
由此,这只是一个原始的梦想,印象性的成分偏多。最重要的一点,即使万陵满足了他的需求,要想投产使用,还得要购买一些重要的机械设备,如滚齿机、磨齿机等。
张佩东既是孤军,又象困兽,想冲锋陷阵拼刺一番,无奈缺钱缺粮。
于是,只好隐忍不发,等待时机。但那种干事的渴望却又无法抑止,不得不常常唉声叹气。
薛永红看他心事重重,便轻声问道,“春节佩晗回来,说钟家祺他们生意火爆,能不能找钟家祺借点。”
张佩东摇摇头,“这个不考虑。生意人,对现金看得很重,需要周转。再说,家祺也是刚起步,还需要投入,不要为难他。”
“贷款行不?找游宗杰!”
“抵押,你拿什么来抵押?”张佩东知道她是一片苦心。“永红,你别太较真,我只是想想而已。”
薛永红知道他是宽慰她,笑道,“不只是想想吧?我看你都急成猴了!”
许配翰一个电话打来,说舅子要来学修车,张佩东满口承认,还给生活费。
于是,许配翰就叫林瑞俊自己去快驰修配厂找张厂长。
整个修配厂是张佩东一个人说了算,汪乡长等人也放手不管,大事请示,小事自主。乡里和农机站只管分红与招待费报账。
按理,张佩东应该很满足了,日子也过得不错。但他志不在此。
林瑞俊来到厂长办公室,张佩东想起都发笑。
邓勇已来了一月之久,又来一个林瑞俊,全是舅子,这不成了舅子修配厂?
怪异的是,一个的重点是学开车,另一个的重点是学修车,都是些含金量高的技术工种。
方武也被叫到办公室,“方武,这个学修车的也交给你,一定要教会教好。”
“我,我,我又收个新徒弟呀?”方武不认识林瑞俊,才收一个开车的邓勇,又来一个修车的林瑞俊,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张佩东笑道,“我跟你说,不是带徒弟,是教他们。教会他们开车修车,明白不?”
方武摇摇头,“不,不明白。”
张佩东摇摇头,“邓勇是钟家祺的舅子,林瑞俊是许配翰的舅子,你跟舅子当师父,那你比钟家祺、许配翰还高一辈哟?”
方武想了想,“这,这,这个不,不矛盾撒!各还各!”
张佩东苦苦一笑,“好,好,你收两个徒弟,想当师父就当!我不反对!”
方武笑呵呵的,“那,那我就带,带徒弟上班去,去了!”
张佩东急忙点头,示意去吧。暗笑,“老子话都说不清楚,还想当师父!”
快驰汽车修配厂生意很好,云师傅都轻松不了,亲自上场动手。
张佩东找到正在修车的云师傅,“云师傅,今天来了个新人,叫林瑞俊,是我同学的弟弟。麻烦你平时看着点,多教些真本事给他,学些真功夫。”
“喔!”云师傅笑容满面,“记到了,我会好好教的。”
张佩东也笑道,“方武老想着做师父,就让他收徒弟,算是你的徒孙吧!”
“哈,哈!行!”云师傅大笑。“那邓勇呢?”
“邓勇主要学开车,我多教教他就是,只是方武也要给他当师父,就顺着他吧!”张佩东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
“哈,哈,我看方武有收徒弟的瘾!”云师傅大笑。
张佩东安排好一切后,就骑车去了瀛江机械厂。
瀛江机械厂就是以前的兵工厂,转为民用后,就生产一些高压锅、电饭煲、风扇等民用生活用品。
张佩东找陆大昌,主要是想了解一些机电设备的采购与使用,自己在这些方面,并不很在行。
陆念蒙和陆思沂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在北方,并安家定居,没有回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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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昌看见张佩东,就像看见了自己的儿女,很是高兴。
听完张佩东的讲述,陆大昌说,“佩东呀,你说的那些设备,我们都有,生产汽车齿轮也不是很高端。关键是你这个投入能力,拿得下来吗?”
张佩东一脸苦色,“叔,难就难在这里。我就是想依靠你的路子,即使去买,也有优惠,尽量把成本降低。”
陆大昌想了想,“你也不用蛮干,反正现在有汽车修配厂干起的。要知足者常乐。”
张佩东得了盆冷水,拔凉拔凉的,“叔,说的有道理,我也是想稳扎稳打,不冒进。”
陆大昌笑道,“对了,年轻人既要有闯劲,也要学会持重。慢慢来,明白不?”
张佩东急忙点头,“我只是想向叔求教,多涨一些知识!”
陆大昌留他一起吃午饭,张佩东也不好意思叨扰,“永红在家等着的,我先回去,改天到红旗村老家喝酒。”
陆大昌笑哈哈的,“好吧,跟你爹、你岳父、荣亲家约起,我们好好喝一天。”
张佩东从厂里出来,没有得到预想的支持,多少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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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小睡一会,张佩东就来到修配厂。
一见乡里的吉普车在那,便问方武,“乡里的车修好没有?”
“修,修好了。”
“钥匙呢?”
“在,在这。”
张佩东拿起钥匙,就坐上车,“司机没说有急事用吧?”
方武答道,“没说,没说。”
“我去接你大嫂,你叫上邓勇和林瑞俊,我们到大河坝去试车。”张佩东话音未落,吉普车已出了修配厂。
张佩东让薛永红坐副驾,方武和邓勇、林瑞俊坐后面,向大河坝奔来。
大河坝距离赶溪坝很近,也就两三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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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渡河在这里有很大一个湾,天然形成一个半岛似的河坝,又宽又大,地面全是小块的鹅卵石,确实是学车练车的好地方。
本地好多司机都是在这里初学出来上路的。
邓勇在方武指导下,已学会启动换挡、进退等初步的东西。
一进入河坝,张佩东就让薛永红、方武、林瑞俊下车,由邓勇来驾驶,自己当教练,开始练习起来。
邓勇有一定基础,接受能力强,在张佩东指点下,很快掌握了倒车入库等要领。
张佩东见差不多了,多练习就行,就下车叫方武来带。
张佩东和薛永红走到边缘地带看着,不时大喊几声,强调要点。
薛永红明显感到张佩东近来有些躁动不安,就象意欲奔跑的烈马,小声劝慰道,“佩东,心境要平和一点,我们没那个资金投入,看澹点。”
张佩东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望着方武他们,“你说,如果我们走瀛江去办厂了,方武会不会跟着我们?”
薛永红看出他还是一门心思在瀛江,想了想,“应该不会吧!这里离家近,收入还可以,做习惯的,为什么要到瀛江去?”
张佩东笑道,“万陵说,只要我一走,他就马上恢复汽车修理所。目前,他正在筹划扩建加油站。他们也要求生存。”
薛永红有些吃惊,“万陵他们不就是留守吗?还要想法找钱?”
“没钱,运作起来很困难。”张佩东很理解。“如果万陵把汽车修理所办好,快驰生意就会大减。到时,恐怕方武他们的收入就没那么好了。”
薛永红笑道,“我们要走,也还早得很。谁知后面又有什么变化。”
张佩东想了想,突然笑道,“我学曹操,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薛永红伸手挽住他,温情地说,“别人是十年卧薪尝胆,你是十个月也卧不住,还老骥?”
张佩东转头看着她,“我不急,我向你保证,耐心观望,耐心等待,能干则干,见机行事,不行就算了。”
薛永红很现实地说,“是呀,这厂长当起,也不比一般人差嘛!”
“这话就不对了。也不能苟安,要有上进心。”张佩东以一副老态龙钟的口吻说道。停了一会又说,“万陵暂时没有动床子的意思,可能他也做不了主。所以,我的规划,多半要落空。你还是做好开美容店的准备吧!”
邓勇练了一会,方武就叫他下来,让林瑞俊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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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瑞俊一上车,方武就问,“你,你、你晓得踩刹车撒?”
林瑞俊战战栗栗地点头。
方武手一挥,“松、松离合,走,走!”
林瑞俊一脸懵懂地问,“离合在哪里?”
方武暴怒,“离、离合都不、不晓得,你、你、你开锤子个车呀?”
林瑞俊也不满地顶了回去,“人家才来嘛!”
方武瞪大眼睛望着他,“你,你还敢顶、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