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外飘起小雨。
烟水笼盖在潭水之上,坠落的雨水滴在上面,激起豆粒大小的涟漪。
楚渊关上高大的落地纸窗。
耳边潺潺的流水风和枫叶的簌簌声融为一体。
“怀疑我,怀疑什么?”
林婉儿叹了口气道:“你说你也是,何必在我姐姐面前卖弄。”
“你一个农家子弟,因为欠债,被送到这深宫中,连书都没读过几本,偏偏有这么大的远见,我姐姐能不怀疑吗?”
楚渊闻言哑然失笑,他还以为自己假太监的身份被怀疑了呢。
他坐了下来,手摸着软绵绵细柔的毯子。
剑眉下的星目深邃起来。
“在你们眼中是不是都认为寒门难出贵子?”
林婉儿点着他的额头:“寒门指的是本来繁荣,却家道中落的家族,你是吗?”
楚渊笑道:“你看你,咬文嚼字,有时候读书读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姐姐一定会调查你的。”
“查呗,我家虽然三代贫农,可也算是家世清白,怕什么?”
楚渊双手放在后脑躺下来,翘着二郎腿,好不自在。
“那你以人玄的境界是怎么打破上古符箓的?”
闻声。
楚然猛然惊起。
林婉儿揉着自己眉间嘟囔道:“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可是你有这样的本事,我姐姐一定会十分的提防你的。”
“毕竟她也不想再有一个像覃思那样的人出现。”
楚渊握住林婉儿柔滑的小手问道:“那你怀疑过我吗?”
林婉儿红着脸摇了摇头。
“那你该怀疑我。”
林婉儿生气的捶了他一下:“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人家不怀疑你,你还不高兴了?”
“人呐,之所以为万物之长,不就是因为多了个心眼吗?”
楚渊拿过林婉儿一直在用的茶杯喝了一口。
林婉儿伸手去夺,被楚渊一把拉进怀里。
两人的鼻尖相触,嘴唇近在咫尺。
她想要挣脱,却被楚渊牢牢抓住。
“怀疑吧,查明了,心安了,比什么都强。”
林婉儿鹅颈耸动,楚渊那玉面俊逸的面容只需她再向前小小的一寸,便能亲吻上去。
那勾起的嘴角,邪魅的笑容,让她有些恍惚。
“小渊子,你家真是三代贫农吗?”
“嗯?”楚渊笑着,“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听说柴门出佳丽,没听说柴门出俊朗啊。”
楚渊哈哈大笑起来,陡然歪头,嘴唇渐渐移向那红唇。
林婉儿陡然推开他,转过身:“你又来,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楚渊噘嘴嘟囔道:“切~又不是没亲过,那天晚上差一点没把我嘴亲肿了,我都没说啥呢。”
林婉儿听得真真的。
只见她掏出符箓,嘴中念动咒语。
符箓化作一阵青光贴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带飞了起来。
就这样半悬在空中,下不来。
楚渊舞动着双爪双脚表示抗议!
“再有下次,就把你扔潭水里面去。”
楚渊一直被悬挂到午膳时分,当尚膳局可口的饭菜远远地飘进阁内的时候。
他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问道:“开饭了?”
“哎呦~”
在地板上揉着屁股的楚渊,目光在阁内扫视。
只见林婉儿看书看的入迷,尚膳局的人送完餐盒见楚渊吃瘪纷纷掩嘴偷笑走了出去。
楚渊爬到正对书架饭桌前,嗅了嗅,喷喷香。
“公主殿下,吃饭啦~”
林婉儿深深的陷入书中世界,并没有听到楚渊的呼喊。
他只好走过去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林婉儿如小猫发怒一般,抓着他的胳膊就一口咬了下去。
把楚渊疼的龇牙咧嘴叫唤个不停。
一盏茶后,饭桌上,楚渊盘腿端着玉碗,滑到胳膊肘的袖子,露出的肌肤上牙印清晰可见,还有些泛红。
林婉儿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给楚渊碗里夹了块肉。
楚渊生气的把碗一放,喝起汤来。
林婉儿双手合十可怜巴巴的说道:“哎呀~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我看书的时候,别人从来都不会打扰我的,都知道我最烦……”
不等她说完,楚渊撇嘴道:“我要是知道,我也不会手贱叫你吃饭。”
“你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
楚渊把胳膊往前一伸:“你看!”
“都肿了,要不是我皮厚,估摸着都被你咬烂了。”
“别生气了嘛,一会儿吃完饭我给你吹吹?”
楚渊两眼放光道:“吹哪?”
林婉儿抬起筷子就敲掉他的胳膊,嘟嘴生气的说道:“吃饭的时候,不许乱讲话。”
楚渊自讨没趣,扒拉着米饭说道:“你这书都不行,还不如我写的呢。”
“书没看几本,就会耍嘴皮子,你怎么不说你什么都会?”
楚渊还真不是吹牛,这个世界的明朝,哪有什么战国七雄,唐诗宋词,更别说什么红楼之类的小说了。
他过目不忘的本领,完全可以凭借上一世的记忆,都将其复刻出来。
不过他就是不反驳。
切~楚渊心里想的是,放长线钓大鱼,钓又大又白的鱼。
“对了,齐国的使臣来咱大明做什么?”
楚渊端着汤碗问道。
林婉儿玉手拿着糕点咬了一口:“唉~别提了,姐姐昨晚上和我说,齐国的皇帝送来了六个俊美的男人,想让姐姐纳入后宫。”
“噗~”
楚渊一口喷了出来。
“这是齐国是要搞事情啊,陛下收了吗?”
林婉儿掩嘴笑道:“姐姐看那些男人长得还行,就留下来了。”
“这怎么能行!”
楚渊跳起来情绪激愤道:“万一陛下沉迷美色,耽误政事,那不是让其他三国有了可乘之机了吗?”
“我要到青玄宫秉公直言!”
开玩笑,这后宫里只能有他一个真男人!
“你坐下啦,吵死人了。”林婉儿剐了他一眼说道。
她用玉勺往小嘴里送着莲子粥。
“齐国现在的国君不过一个六岁的孩童,真正把持朝政的是她的母后,张太后。”
楚渊摩挲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事出反常必有妖,两国非但鲜有来往,先皇在世时,在边境还时有战争。
喝汤的林婉儿一双的凤眼眨着,长长的睫毛充满灵性。
她远远儿的看着楚渊,有些不悦道:“喂,小渊子,这些事情不许你掺和进去。”
“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我雨霁宫的殿前总管,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帮我打理好宫里的一切事宜,明白吗?”
“喂!”
楚渊被林婉儿生气的声音震到回过神来,他谄媚的笑着走到她的身侧盘腿坐下。
“我的公主殿下,没承想你的小嗓门也挺响亮啊~”
林婉儿哼了一声:“还不是被你气的,以后我说话,你要仔细的听着,听见没有?”
“是是是,小的明白。”
林婉儿微微嘟着嘴抬着香腮戳着他的眉间:“你最好明白,你要是惹我不开心,小心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楚渊看着她奶凶奶凶,假装很有威慑力的样子,不由得咬住嘴唇,忍不住不笑出声来。
“你要是把我的秘密说出去,我也把你的秘密说出去,大不了两败俱伤喽~”
“嗯?”林婉儿吃饱了,擦着嘴,“你知道我什么秘密?”
楚渊扯过她擦嘴的手帕嗅了嗅,欺身过去在她耳边呢喃道:“白虎~”
“而且,你的左胸有颗美丽迷人的小红痣。”
只见林婉儿似头冒青烟,面如红桃,好像不用掐就快要渗出水来。
她双手捂着脸,低头看着自己已经绯红的小脚丫。
她是万万也没想到,那天晚上在那种的情况下,楚渊还能看的那么仔细。
“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
林婉儿捂住他的嘴巴,羞愤不已:“不许说话了,赶紧忘掉!”
“哼哼~那么美丽珍贵的记忆,怎么可能忘的掉呢?”
“那你以后也不许再提,否则...否则……”
楚渊抓住她发烫白嫩光滑的脚踝。
性感的青筋微露的纤纤玉足,被他温柔的抚摸着。
“小渊子,不要,痒~”
听着那叮咛细弱的软绵声音,楚渊心跳蹦蹦的直跳,他已经不再关注四溢的红粉之气,任由它们自行飞入丹田之中。
他的所有心思都在这只小脚丫和这条被裙摆掩盖的玉腿上。
他的手缓缓的从裙摆往上伸去。
滑嫩的触感,就像是摸着良玉。
林婉儿口咽生津,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她的脚踝第一次被男人碰。
楚渊的手每上移一寸,她觉得自己身子便软下一分来,浑身酥酥麻麻的。
明明知道是不对的,想要反抗和拒绝。
可为什么偏偏这么舒服,心脏跳的那么快,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已不复存在。
只有那双微凉的手滑过自己的肌肤,林婉儿叮咛道:“停下,小渊子,你停下。”
楚渊见林婉儿的脸已经红的无以复加,好像快要昏过去一般。
他并不打算急于摘下这颗红苹果,只好讪讪收手。
林婉儿站起身来,蓦然提起裙摆跑上楼。
“我要午睡了,你不许上来!”
楚渊看着她害羞不敢回头的样子不禁邪魅一笑。
他闻着手上的芳香。
这时,林婉儿在红木楼梯的扶手上露出俏脸声音微颤:“小渊子,你哪里都不许去,听见没有?”
“要是觉得无聊,阁内的书你随便看。”
“还有……哼,以后不许你再这样,不然我可要告诉姐姐了!”
哒哒的上楼声,像是踩在楚渊的心坎上,他才不信林婉儿的威胁。
身为一个万花丛中的老手,女人那点欲拒还迎,不要就是要的小把戏,怎会看穿?
他现在想的是,要不要现在上楼,嘿嘿嘿~
不行不行。
楚渊摇了摇头,心中暗中决定,一定要放长线钓大鱼,钓大白鱼!
半个时辰后,几名太监收拾完碗筷,楚渊自己研磨唰唰的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日头最毒的时候已经过去。
楚渊伸了伸懒腰,看着自己眼前红色长窄桌上的光斑摇曳不定。
耳边潺潺的流水声使人心灵清澈淡然。
说实在的楚渊也很喜欢听枫阁的整体框架和内饰。
听陈朵朵讲,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林婉儿自己设计的。
这样的绝佳之品,非心思空灵之人不可为。
楚渊搓着手嘿嘿的笑了两声,抬头看向楼梯口,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还不等他的脚落到第一个楼梯阶上,就被一堵无形的墙给弹了回来。
“切~就这么不相信我的人品吗,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睡觉有没有盖被子,怕你着凉。”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公主殿下,你听的见吗,小懒猫,喂嘿~”
楚渊打着哈欠回到桌边,心想应该是连声音也隔绝了。
他只好拿起桌上的宣纸,将这个可能会影响整个大明朝国运走向的谏章随意塞进怀里。
楚渊双手放在后脑勺,吹着小曲儿走出听枫阁。
青玄宫在雨霁宫的正南方,出了天华宝路,过东天门,抬头最高最壮丽的高楼,就是女帝的寝宫了。
所以不怕你不认识路。
一路上,楚渊专挑那人少偏僻的地方。
他可不想半弯着腰,双手插袖走那个什么小碎步。
再说了青玄宫的宫女太监比其他三宫的官职都要大上一级。
比如说都是管事,按朝廷的规章制度来说,都是从五品。
可青玄宫的比一个正五品的都牛。
只因伺候的人是当今女帝,而除了三大宫以外的所有地方,都是归他们分管。
在青玄宫华阳正门,楚渊正遇见一群宫女提着食盒往外走。
天边夕阳西落,高大华丽的建筑与金色的天际线融为一体。
宫女们见楚渊一身白袍侧身站在路边,纷纷侧目而视。
青玄宫不比雨霁宫,规矩森严,饶是宫女们的视线已经隐藏的很好。
可还是被领头的女官训斥一声。
大门下身穿束身衣绣着飞狮的女卫闻声挎刀朝这边望了过来。
见楚渊实在面生,居右手的女卫挎着腰刀走过来。
女卫因为长年久立于日光之下,皮肤有些黝黑,长得倒是蛮清秀的。
她八字眉微蹙问道:“那个宫里的管事,马上就要宫禁了,怎还在这里乱走动?”
“看你年纪小,姐姐提醒你一句,这大门后可是陛下的寝宫,下次绕开点走,明白吗?”
楚渊笑而不语,只将自己炙热的视线落在女卫的身后。
那一身立领白色金丝印花的女官宫装无论在哪里都是那样的引人注目。
“喂,小太监,我和你说话呢,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再不吭声我可要强行撵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