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尘女道士,身上那藏青色的道袍,都有些地方破损了。
可见。
他们抵挡那些被古坏赶过去的血柳条很艰难。
以蓝修身为主的那几名年轻人。
其中有两个人的手臂都断了。
那是被血柳条缠住。
未免全身血液都被吸走。
他们才不得不狠下心斩臂保己。
此外。
除了有尘要好些,蓝修身他们的身上,都破破烂烂,许多地方都还在向外渗血,端的是惨不忍睹。
每个人都把古坏恨透了。
犹属蓝修身。
就连有尘对古坏都有一些敌意。
如果古坏斩柳再迟一些。
恐怕他们之中就有人因此死亡。
由此可见。
他们抵御血柳条可谓是万分艰难。
剑十三以及他身边的人,比有尘蓝修身这边,看起来要好上一些。
至少他们之中没有因此丢掉手臂的。
现在。
人们看着难受至极的谢灵舞。
忍不住一阵面面相觑,表情各自有些古怪。
郡主有疾?
这让人们都有些意料不到。
"我这顽疾,是老毛病了,父王曾花了三年时间,请来许多位有名望的医师、丹师,都没有办法彻底根治,甚至连究竟是何症状,都诊断不出。"
"这顽疾,虽然发作起来的时候,会让我痛不欲生,却也不会要了我的性命,只要我坚持一会儿扛过去就好了,各位不必为我担心。"
谢灵舞这时没有在地上打滚,她靠在半跪在地上余妙言的怀中,看起来如同一个病美人似的,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
精致的脸上带着坚强之色。
"难怪...难怪,****至庆丰七年,这三年间吾王不理朝政,原来是替小郡主寻找良医去了。可究竟是什么顽疾,让我诺大一个长乐郡都束手无策,以至于小郡主每每疾发之时痛苦难耐,实乃我等臣民无能。"
蓝修身一脸唏嘘的说道,谢天的确有三年没上朝理政,不过究竟是否因为这事就不得而知了,听闻谢灵舞这样说,蓝修身又信了几分。
但见谢灵舞,原本的花颜月容,此即都失去了颜色,原本的朝气蓬勃,都被憔悴所替代。
许多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看着我见犹怜的谢灵舞,都有些不忍心。
不忍心,这样一个花季少女,终身都要被病痛折磨,如果谢灵舞不是长乐郡的小郡主。
众人也不会觉得如此可惜。
就是因为,谢灵舞本该是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却要终身被病痛折磨。
他们才会如此感慨。
常正忍不住的出声询问:"小郡主,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顽疾啊,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根治吗?"
许是,听出了常正话中的关心,谢灵舞苍白一笑,虚弱的开口道:
"许多名医与丹师,都没有查出病魔究症,直到现在连我都不知道,究竟被什么病魔缠身。我只知道,它每次发作时,肚子里就绞痛不已,肝肠似乎都要断了。"
"竟如此诡异。"常正郁闷,不由四处张望了起来,当他的目光落在净心小和尚身上时,眸子一下子都亮了起来。
他忍不住的说道:"净心小师父,佛门弟子素来慈悲心肠,佛学犹如瀚海那般博大精深,你肯定可以诊出小郡主的顽疾,还请小师父伸以援手。"
常正此话一出,众人的眸子都微微一亮,不约而同的看向净心。
佛学,包罗万象,博大精深。
这是世人所公认的事情。
而且。
佛门弟子。
素来有名医辈出。
毕竟佛门以慈悲为怀。
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本就符合佛门主旨。
故而。
佛门弟子多多少少都会一些医术。
医术与丹术殊途同源。
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阿弥陀佛,我佛有慈悲,本该救郡主脱离苦海,可是小僧佛学浅薄,只怕会力不从心,不过小僧愿意一试。"
净心小和尚说着,走在谢灵舞的面前,双手合十略弯了弯身,诵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才伸手替谢灵舞把脉。
时间缓缓地流逝。
净心小和尚,白白净净清秀的面孔,也由开始的平淡变为凝重,两撇弯弯的眉毛也皱在一起。
"阿弥陀佛。"
过了好半响,净心才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眼眸半垂双手合十,向谢灵舞弯了弯身子。
"小师父,郡主所患何症,可是诊出来了?"常正的眼中发光,迫不及待的问道。
之所以要诊出谢灵舞所患何症。
自然是为了对症下药。
连是何病症都不知。
如何可以根治谢灵舞的顽疾?
净心小和尚,微微的摇了摇头,接着又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这个样子。
搞的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大家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到底怎么诊没诊出来啊?"常正的话中不免多了些催促之意。
"不可说。"净心双手合十,说了这句话,便闭上了眸子。
佛门中有这样一句话。
叫做。
佛曰:不可说。
这里的佛指的是佛门祖师——佛祖。
至于这三个字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以至于许多年下来。
人们依旧搞不懂,佛祖为什么要说:不可说。
众人都在看净心小和尚。
所以。
他们没有发现。
这个时候,谢灵舞死死的按在食指上的拇指,微不可查的松开了。
芳唇中微微的舒出了一口气。
净心小和尚来给她把脉的时候。
她都开始紧张了。
现在。
终于放松了下来。
"小净心,你怎地还打起机锋来了,你就不能好好说吗?"
常正皱了皱眉,心中觉得很不妙,语气也不似先前那么和善,也不喊对方师父了,直接称对方法号。
如果,连小雷音寺出来蹈红尘的弟子,都查不出谢灵舞所患何疾,恐怕真的就没救了。
常正心中如是想。
净心还是保持着双手合十的样子。
既没有睁眼,也没有动口,自然没有回答常正的话。
佛门中打机锋的话比比皆是。
所以。
众人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认为净心没能查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言不可说。
这时。
有了净心言不可说。
他们对谢灵舞患疾之事。
愈发的深信不疑了。
"净心师父如今还年轻,接触到的佛学毕竟有限,以后的话应该可以诊出。可就怕,我等不到以后了,可叹。"
谢灵舞虚弱的开口,说着叹了一口气,那憔悴的模样,让人是既心疼又难过。
"难道真的就没法子了吗!"常正将脚畔一个石块,狠狠的踢飞,有些恼怒的道。
众人沉默,无人接腔。
"咳咳。"
谢灵舞咳嗽了两声,她的咳嗽声不重,却波动了人们的心弦,她柔柔弱弱的开口道:
"法子也不是没有,我曾观摩祖上遗典,发现这秘境内生长有一种草,这种草很像之前给我诊病的一位,很有名的医师,说的那种草。"
"他说,如果能寻得这种草,也许可以治疗我的病体。可是这里面,究竟有没有那种草,还是一个未知数。反正父王在外面寻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医师口中说的那种草,也许他只是想给我一个希望吧。"
"有没有得找了才知道啊!"
常正焦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个时候只恨不得赶紧去寻草。
"对了,那株草,叫什么草?"接着,常正又忍不住的问道。
谢灵舞轻轻的摇了摇头,而后她捡起地上一截枯柳枝,在地面轻轻的画着。
正是无伤草的模样!
"郡主,这草我等记下了,若有机会,定会为郡主,寻来这种草。"
有许多人,都凑上来观看,而后纷纷表态。
"那灵舞,便在此先多谢诸位了,其实不瞒诸位,父亲以长乐郡的名义,请诸位前来。本意就是想以重酬,请诸位可以寻到那株草。"
"可是,秘境中危险重重,灵舞不想让大家,为了我丢到性命,便让父亲没有对诸位如实相告,既然如今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好再做隐瞒。"
"不过,大家一定要切记,万万不能涉险。一定要按地图上规划的安全路线走,这地图乃是许多从秘境**来的前贤所画,详细的说明了秘境中,一些险境与安全的地方。"
"大家如果,因为灵舞而遭遇不测,那么我会愧疚终身的。如果能偶遇到那种草,还请大家可以伸以援手摘上一些,等出了秘境父王一定会重重酬谢,灵舞也会永记于心。"
谢灵舞强撑着,说了这样一番话,看起来愈发的憔悴了。
她的话,让众人不由释怀,外郡来的天才,原本心里面都还有些狐疑,不明白长乐王为什么会邀请他们来,共同在秘境中探寻造化。
现在,人们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愈发的深信不疑了。
继而,看谢灵舞的目光,就更加柔和了,他们没想到谢灵舞,原来竟如此的心地善良。
一个长相美丽,身份尊贵,心地又很善良的女孩子,当然很容易引起人们的好感。
就连剑十三,都有一些感触了,他开口道:"郡主,你画的那种草,需要多少?"
"记得医师那时候说越多越好。因为,他也不确定,需要多少。"
剑十三点了点头,便举步向深处走去,跟随在他身边的那些人,赶紧的跟了上去。
接着。
有尘也表态,说倘若寻得那种草,当要为郡主摘得。
然后打开地图,看了看便朝另外一个方向,缓缓走去。
地图是何大管家给众人发的。
的确是秘境的地貌示图。
只不过古坏连看都没有看。
一是古方秘境无时无刻不发生着变化。
凭一张死地图无法尽避危险。
就好比那株血柳。
地图上可没标注这里会有这样一株精怪。
想必是从其他的地方跑到这里的。
二是古方秘境中,那些大恐怖的地方,都在他心里记着。
见有尘向一个方向走出。
蓝修身等人,当即迅速的跟了上去,他可是对古坏怕的要命。
尤其是在他们来了这里,发现妖柳已经变成枯木。
蓝修身心中就越发惴惴不安了。
谢灵舞明白,在这个秘境中,凭自己约束不了,如剑十三...有尘女道士那种人物。
甚至连蓝修身都对自己不甚尊敬了。
有种天高皇帝远的架势。
既然注定要分道扬镳。
所以谢灵舞才会演上一场好戏。
让人们怀着同情心去寻找无伤草。
摘得无伤草的几率,比以重酬的诱惑,还要大。
是的。
她就在演戏。
而且还演的入木三分。
除了古坏与林慕仙外,大家都信以为真了。
"好古坏,你能带我去别处避一避么,我肚子疼的有些..."她的话并没有说完。
但众人都明白她要说的意思。
古坏上前,抱起了谢灵舞,祭出青铜短矛,便迅速向远方飞去。
谢灵舞现在可是病痛发作的病人。
演戏要演全套。
自然需要古坏来抱。
空中。
古坏看着怀中,依旧我见犹怜的谢灵舞,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他道:"你还要在我怀里躺多久?你演的可真像!"
"谁想躺你怀里啊,我是真的肚子痛!"
谢灵舞的脸色,还是有些泛白,她知道古坏知情,自然明白瞒不住古坏的。
此外,谢天还告诉过她,进入古方秘境后,要一切听古坏的安排。
虽然谢灵舞嘴上说不情愿。
但是。
她心里却没有什么抵触。
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在古坏怀里,自己不觉得抵触呢。
古坏没有理她。
过了一会儿,他们已经飞出很远的距离了,古坏忍不住的开口道:"现在够远了么?"
"你落下去。"谢灵舞说道。
"你还真要方便啊?"古坏一脸的惊异不定。
听见古坏的话,谢灵舞顿时像只鬓毛炸起的小狮子,狠狠的瞪着古坏,如果不是她现在不宜动弹,她肯定会挠古坏两爪子的。
难道这家伙脑袋里面装的全是肌肉吗?
谢灵舞板着脸道:"让你下去就下去!"
古坏果然落在了地上。
"你飞远点,不行,上面看的更远,你就在这里等我,还有,不准偷看!"
谢灵舞呵斥,小脸上有些红晕,两腿夹在一起,像只鸭子走路一晃一晃的...向一边走去。
"你到底要干啥啊?"
古坏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看着谢灵舞的走姿总觉得很奇怪。
"你非要问个清楚么?我那啥来了还不行么?!"
谢灵舞愤愤的说道,像是破罐子破摔般,在走开一些距离后,迈开脚丫子,狂奔了出去。
"那啥?那啥是哪啥?"
听见古坏那脱口而出的声音,谢灵舞就是一个趔趄,整张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