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衙的大牢出来,封南絮径直去了萦绣坊,封南浔则去了书院。
为了给封家那群人送温暖,封南浔跟夫子请了半天的假,下午还得回书院上课。
“封公子!”封南浔刚走书院门口,冷不丁被旁边停着的马车里出来的人喊住脚步。
“总算是等到你了,我问过表哥,表哥说你今日请了半天的假。”
“胡姑娘?”封南浔看清来人,脸色微怔。
“你找我有事儿?”
“嗯。”胡锦笙低下头,轻轻点了点,白皙的双颊飞上两团霞彩。
“那日若不是公子相救,只怕我此刻已没脸活在人世。公子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这个香囊乃是我亲手所绣,送给公子,以表示我微薄的谢意。”
“胡姑娘不必客气,香囊就不必了,姑娘送给令兄吧!”封南浔朝后退开几步,没有伸手去接胡锦笙的香囊。
胡锦笙拿着香囊的手定格在半空,顿觉得委屈,“公子是嫌弃我的手艺不好吗?”
“姑娘想多了。”封南浔皱了皱眉,漆黑如墨的眸底划过一缕不耐烦,只是没显在面上。
“男女授受不亲,在下不好坏了姑娘的名声。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告辞。”
说完,他双手抱拳朝胡锦笙鞠了一躬,转身走进书院。
胡锦笙凝眸望着封南浔走远的身影,脸上浮过浅浅的落寞,“青荇,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青荇连忙答:“自然不是的,封公子那是为姑娘的名声着想呢。姑娘,您此番可是太大胆了。不管怎么说,您都是县太爷的嫡女,怎么私下与一男子私相授受呢。”
“万一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多不好。亏得封公子懂事,若不然非得出大事不可。”
青荇是薄大娘子特地指过去照顾胡锦笙的,因土匪之祸,县衙里头死了不少人,胡锦笙的贴身女使也丧了命。
薄大娘子担心新买进来的丫鬟照顾不好胡锦笙,就将自己跟前的青荇派过去。
“姑娘,我们先回去吧。”青荇上前搀上胡锦笙的手,劝着她上马车。
今日胡锦笙说要去鹿鸣书院,青荇只当她是来等家里的两位表少爷,着实没想到她是来给封南浔送香囊。青荇不是傻子,此时此刻,胡锦笙的意图非常明显。
可青荇是薄大娘子亲手带出来的人,最是稳妥不过,为了胡锦笙的名声着想,她必须将人先劝回去。
胡锦笙还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听话的上了马车。
“青荇,你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坐在回府的马车里,胡锦笙不死心的问青荇。
青荇凝了凝眸,“姑娘,您跟封公子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青荇这话,像是踩到了胡锦笙的尾巴,她声音连连拔高几分。
“左不过就是我长他一岁,可他成熟稳重,学问又好。虽说出身低了些,是商户,可来日他考了功名,配我也是可以的。”
“姑娘,您先别激动。”青荇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唤了胡锦笙一声。
“您跟封公子之间的问题,可不单单是身世跟年龄。您想想,您可是在籍的秀女,画像早就送入京了的。再过些日子,京城就该派人来接您了。”
“您觉得,您跟封公子还有可能?”
“是呀,我怎么给忘了这茬呢。”青荇的话倒是提醒了胡锦笙。
先前为了跟唐小娘母子斗,她才铆足劲儿要去当秀女,要入宫当宠妃。
如今唐家倒了,唐小娘也死了,她一时间竟是忘了秀女的事情。
“姑娘,此事儿戏不得,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好姑娘,您可别再胡闹了。”见她清醒过来,青荇总算松了口气。
不料她又道:“我不会进宫的。”
青荇还想说话,马车却停了下来。
胡锦笙率先下了马车,轻车熟路的直奔胡永世的书房。
“阿爹,女儿有一件事情想要求您。”
唐小娘的事情之后,胡永世自觉亏欠了薄大娘子跟胡锦笙兄妹几人,待他们比过去好了许多。
“笙儿来了,什么事呀?”胡永世放下手中的笔,满眼慈爱的看着胡锦笙。
胡锦笙踱步走到胡永世身边,用撒娇的口吻道:“阿爹,您可不可以帮我想想法子,我不想进宫了。”
“不想进宫了,这是为何呀?”胡永世也被她的话给惊住,不解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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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头尔虞我诈的,我委实是害怕的。咱们家这点家底,去到宫里着实的不够看呢。阿爹,您就当心疼心疼女儿,别让我进宫了。”胡锦笙当然不能说是因为封南浔,只能卖着可怜。
胡永世深知她说的是道理,却也无可奈何,“笙儿呀,此事京中已然敲定下来,除非你入京后没选上。如若不然,是没有回旋之余地的。”
“当初为父就与你说过,入宫这条路异常难走,当时你斩钉截铁的。现下为父将你的画像呈了上去,京中也给了旨意下来,说是让你入京参加初选。”
“也就下个月,宫里来接你的人就该到了。此事,为父也是没有法子的。”
“爹,此事当真是没有法子了吗?”胡锦笙没有想到,此事会如此严重,当即红了眼眶。
胡永世摇了摇头,“等宫里的人来了,你就必须得跟着入京。若是初选的时候没被选上,那你就不必当妃子,但是得在后宫当三年宫女。等到年满二十五岁,才能出宫嫁人。”
“这,这……”胡锦笙立马就哭了。
“那不是让我把一辈子,都赔在里头吗?”
“笙儿,路是你自己选的,一开始阿爹就提醒过你,你自己执意要去。如今,阿爹是没有回旋的法子了。”胡永世深深叹了口气,蹙眉看着胡锦笙。
胡锦笙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把自己作死。
她知道胡永世是真的没有办法,也就没有再为难胡永世,哭着跑了出去。
“四姐姐,何事哭的如此伤心呢?”胡锦笙跑到后院的观景湖边,哭了许久,勐地被人从背后喊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胡锦笙应声回头,看见胡锦沅正站在自己身后,她慌忙擦干眼泪。
“你有事吗?”
胡锦沅摇了摇头,提步朝前走去,在湖边站定背对着胡锦笙,“倒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见姐姐哭的伤心,过来瞧瞧。”
“你是要来看我的笑话吗?”闻她此言,胡锦笙面露出不悦。
她今时不同往日,可不会再害怕胡锦沅。
“怎么可能。”胡锦沅连声否认,回眸看着胡锦笙,尖尖细细的脸上挂满恭婉的笑意。
自从唐小娘出事后,胡锦沅安分不少,不仅深居简出,见到薄大娘子跟胡锦笙等人也是毕恭毕敬。全然没有了以往的趾高气扬,颐指气使。
“我是听说姐姐为入宫的事情发愁,特地过来帮姐姐出主意的。”胡锦沅迎上胡锦笙的目光,轻声道。
胡锦笙眉目一喜,“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胡锦沅点了点头,折身到胡锦笙的身边,稍稍踮了踮脚附耳到她耳畔轻声低语几句。
“这,当真可行?”胡锦笙皱了皱眉,带着怀疑问。
胡锦沅脸上倒是自信,“为何不行?即便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不认,旁人能说什么呢?凡事都讲究证据,事关到家族兴旺,爹跟大娘子肯定是要护着我们的。”
“只要爹跟大娘子也认了,其他人又有什么证据呢?没有证据,那就没有危险。姐姐,你说呢?”
“你说的对。”胡锦笙被胡锦沅说服了,颔了颔首,算了同意了她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