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山坳出口外白色大帐林立,营地中的火把映亮夜空。几十个身穿铁甲手拿长枪的士兵不停的来回在营中巡逻着。
中军大帐,淮凤营所有百户、总旗全都集中到了这里,除了朱魁今晚中军值夜官意外,各级军官几十人分分列两排。朱尽忠高坐主位,双眉紧蹙的盯着底下的各级军官们。刚刚听完张贵伤亡的报告的朱尽忠显得很是不开心。
虽说独山坳一战,淮凤营以险要地形伏击,以少胜多。看似厉害。其实在朱尽忠的心里打败这些流寇,或者说连军队都算不上,其实只能算的上是一群武装的农民,打败他们那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将近三百的阵亡让朱尽忠大呼可惜。尤其是辅兵新任百户刘廷传轻敌率部冒失突进,被流寇抓住机会围困导致数十人阵亡,若不是其他各部及时赶到,又全军覆灭危险。
底下一直没有吭声的刘廷传,此时把头低的更低了!他也知道白天这一战,因为自己太过冒失,导致整个百户所伤亡惨重,内心极其痛苦。
“站住,令号”
“斩妖除魔”
营门一个总旗听到口令后让手下把火铳放下,淮凤营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后面还各种三百多人。
总旗没有开门,对着斥候问道:“你后面是什么情况!”
“是凤阳守将朱大人、和陈大人”斥候大声回道。
跟着又打马上前小声的对着这位总旗说道:“咱们大人的爹。”
总旗一听刚忙让人通知值夜官朱魁,并安排人打开营门。
三百多骑缓缓进入营中,朱国相边走边看着营中的部署,巡逻、警哨,满意的点点头。陈其忠凑了过来说道:“大人,这营中士兵大战之后仍有这精气神和阵阵杀气,朱千户手上的这些兵....着实不简单啊!”
话音刚落,朱魁就慌忙跑了过来,看见朱国相,上去跪在马下磕了个头,说道:“老爷,你怎么来了,也没让人告诉一声,我们还去迎接啊!”
朱国相下了马把缰绳提给一个家丁.对着的地上朱魁说道:“起来吧!探马报你们在这伏击流寇先锋,过来看看,尽忠呢?”
“少爷在中军大帐,老爷我带你去。”说完让手下领着众多家丁全前去马厩再入营房。自己则领着朱国相和陈其忠往中军走去。
刚到门口,朱魁正准备进去通报,刚被朱国相用手拦住,朱尽忠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刘廷传”刘廷传等了好久终于听到自己的名字,赶紧出班抱拳道“卑职在!”
“刘廷传你可知罪!”朱尽忠大手一拍,双眼紧紧盯着台下的刘廷传。
“卑职知罪,还请大人责罚!”刘廷传本来就为自己的行为深感自责,此时被朱尽忠责问倒是干脆,连辩解都给省了,直接上来就是一个认罪。
“哦!你认罪,那本官倒想知道你犯了何罪?”朱尽忠从主座走下,在跪倒的刘廷传身边不停的踏着步,那哒哒的声音重重的打在刘廷传的心里。
刘廷传转着身子磕头道“卑职轻敌冒进,独自率所部突进逃窜流寇大军之中,杀敌不成,反被包围,导致众多弟兄命丧敌手!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兄弟,因为我而死,卑职...卑职该死,该死!”刘廷传哽咽的说完,把头磕的直响!豆大的泪水从眼角不停的往下掉落。
“你确实是该死,该死,作为百户,战场之上不加思考,率部冒进,导出所部损失惨重,你就是这么把营中兄弟的命当儿戏的吗?”朱尽忠一改口气,手指着刘廷传大吼道。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朱尽忠会这么大的脾气。
“卑职...卑职无话可说,对不起弟兄们,众人皆因我之过而死。”说完哭泣了起来。
“大人,刘百户作战勇猛,率部在此次伏击战中,多有功劳,还请大人绕过刘百户一次”郭彪一直都是直肠子,而刘廷传的性格跟他颇为投机,所以不加思索第一个出列求情。
“恳请大人饶过刘百户!”一听郭彪求情,郝董、王强以及其他百户、总旗也赶紧出班跪倒求情。
“刘廷传身为我淮凤营辅兵百户,战场之上不察敌情,冒然突进,导致所部遭到贼寇围困,致使众多手足无辜丧命,罪责难逃。念其战场之上身先士卒,勇猛杀敌,多有功劳,本身也是初犯加上众人为其求情,免其一死。夺其辅兵百户之职,降为士卒,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来人啊!”朱尽忠大呼一声,帐外两个如狼似虎的亲兵鱼贯而入,压着痛哭流涕的刘廷传就往外走去,不大一会,外面就传来大板的声音,刘廷传却是一声未吭。
重重的板子声由外传进账内,听的郝董、王强、郭彪等人脸色凝重,似乎挨打的是他们一般。
“诸位当以此为鉴,每个士卒都是爹娘辛苦养大的,不能因为我们这些当官的不查冲动而死去,这样你还配当他们的官吗,回去之后全都认真思索。”
“尊令”众人齐声回道。
朱尽忠高居上座,再次说道:“今夜每战兵营百户出一小旗共出伏军八十,每面二十人,余下二十加至为营门。”
朱尽忠继续对众人道:“今日夜令为‘斩妖伏魔’,夜间每百户留二队小旗队着甲,凡营门营墙,无令牌一律不得出入,违者即刻斩。急事出门者,到中军领令牌,中军值夜官为朱魁。夜间凡有人入营墙三十步之内,不听喝阻者,即行用箭射之警告。言行怪异或体格强壮之人,可以直接火枪打杀。若遇夜袭,各营各守属地,不得喧哗乱走,其他皆依条例执行。保境安民正是我辈军人职责,各位共勉。”
说完之后众人纷纷起身拜退,朱国相这才让朱魁进去通报。
少刻,朱尽忠从里面跑了出来,笑着来到朱国相面前跪倒:“儿子见过爹,爹跟娘近日可好。”
朱国相看着自己的儿子,欣慰的很,笑着拉起朱尽忠说道:“走进去说。”
这是自崇祯七年十二月底率部出城后,半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朱国相,父子二人进账后,都没有开口说话,相互打量着彼此,看看对方是否发生些变化,朱国相到还是老样子,而朱尽忠这些时日却是风餐露宿,已不比往日,明显的脸上粗糙了许多,但身子却是精壮了,朱国相用手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儿子的肩膀,脸上笑出了重重褶子,这一刻,朱尽忠发现了变化,自己的爹变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