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卢象升的想法,高起潜不给粮食事已至此,大不了到了真定府在去筹借一番好了。毕竟真定可是一座大城,解决几千宣大军的吃饭问题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可到了之后更让人气愤的事情发生又发生了。
这个真定巡抚见朝廷,还有各州府内外合力排挤卢象升,担心若是自己单独放粮给卢总督,会不会因此而得罪了杨嗣昌和高起潜。
得罪了杨阁老这个当今皇上驾前炙手可热的红人,自己的官还当不当了?得罪杨阁老也就罢了,得罪高公公,以后的麻烦就大了。
于是,这个真定巡抚行为也是恶劣,索性将城门紧闭,只说如今到处都是建奴,需防范建奴的奸细混入城来,所以,他也不方便出来拜见卢总督。至于粮食,真定巡抚更是一粒也不肯给。
这位真定巡抚不给粮食,反而向卢象升大吐苦水,说建奴围城,可以说整个真定的百姓都涌进城中去避难。如今,城里的粮食早已经吃完,就连树皮都被饥民给剥光了,再下一步就要人相食了。
一听这话,卢象升怒发冲冠:骇然听闻,建奴才围城也不过十来日,怎么就人相食了?
当即,他就再也按捺不住,怒说道:“若巡抚不借粮,某只能上报兵部了。军中断粮已经多日,再这么下去,大军还如何打仗?若是此战战败,你们难辞其咎。”
真定巡抚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这才答应给卢象升三日之粮,卢象升的怒气这才稍微平息了些。
可更加恶劣的事情还在后面,这真定巡抚虽然答应给粮,却是将粮食折合成现银用吊篮从城上放下来,让宣大军自己去市场上买。
这个时候的黄河以北全部基本上都是交战区,随处是被战火给烧成白地,就算有银两却无处买粮。
有些个宣大军兵士耐不住饥饿,出去抢百姓存粮,卢象升知道后,立刻将其正法,以肃军纪。他虽在官场中受到排挤,但百姓对他依然十分拥戴。
卢象升宣大部宿营在荒天野外。畿南周边父老听闻,都前往军中劝告:“请大人从速征募粮草,召集王师。三郡子弟深感大人之德,只要您登高一呼,裹粮而从者可达十万人,那么大局尚有可为啊!”
卢象升也是含泪答道:“某统兵十年,身经百战,未又败北。现只有疲惫卒半万,建奴西冲,援军东隔,事事受到牵制,不用再徒各位父老了。某只能以死报国!”
众父老们听完,都是感动的声泪俱下,众人纷纷所剩余粮,要献出来作为军粮,有个老人拿了一升枣子送给他,说;“这给大人煮了吃,补养身体。”
一想起这些事情,在想到军中饥饿的士兵,使的卢象升每夜都为之暗自流泪。
十二月初七巨鹿,贾庄。
“今日大军先驻扎在此地,粮食的问题,某再去想想法子,各镇总兵、参将需约束好手下兵马。”中军设置在村中一个小乡绅的宅子里,卢象升的黑脸又瘦了一圈,但声音依旧清亮:“此地名为贾庄,据说建奴奴酋多尔衮和多铎、阿巴泰两路大军已经合流,诸将须防备他们突然杀至。不过,各位也无需担心,高起潜已亲率关宁军主力驻扎在距此五十里的鸡泽县城。我两军正好互为犄角之势,相互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