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此意。”范文程急急而道:“我等可令细作,在北京城中散布流言,说那朱尽忠之所以提出与我大清议和,是暗中受了皇上的贿赂与好处,且皇上已许了此人,一旦率部来归,便封以王侯之位,故朱尽忠早已心生反意,此时已身在明国心在大清了。此人之所以大力促成明国与大清的议和,其本意不过是通过议和之手段,为自已谋取私利。然后待时机成熟时,便叛明归清而去。”
“哈哈,范爱卿之策,倒是有趣,你且说下去。”皇太极点头微笑。
“禀皇上,臣以为,这般施计之后,那崇祯皇帝,原本就心性多疑,善猜忌臣下,对这般流言,定然会十分惶惑不安。而一帮早就看不惯,朱尽忠木秀于林所谓的朝中重臣们,定会抓住机会,大肆攻击弹劾朱尽忠。那么接下来,最好的结果,就是崇祯把朱尽忠下狱拿办,甚至处死以绝后患。一般的结果,恐怕也要将朱尽忠调离南直隶凤阳,或是闲置不用,再暗中加以制掣。而最差的结果,应是崇祯与朱尽忠两相猜忌,互相心怀怨恨,从此君臣离心,一盘散沙。故以臣看来,不管哪种结果,都将会是对朱尽忠的沉重打击。而我大清,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待范文程说完这么一大段话,微笑着长出了一口气。
“好,果真好计!范爱卿思得此等良策,果是我大清难得之智囊也。就着你下去安排,朕就在这里,好好地看这场,明国君臣之间互斗的好戏!”皇太极咧嘴大笑,一双眯缝眼,笑得成了两条细线。
“不过,若是那朱尽忠真愿意来投我大清,朕给他的封赏,也绝不会在孔有德耿仲明之下。这等良臣虎将,崇祯不能用,朕却必用之!”皇太极站起身来,缓缓踱了几步,脸上竟颇有期待之色:“朕失扬古利父子二人,如失二鹿也,但真能得到朱尽忠,无异于得一猛虎也。”
范文程心中也是隐隐嫉妒,接着急急拱手而道:“微臣谨遵圣谕。”
......
崇祯九年八月底,正是燠热的秋老虎,最后猖狂之时。
整个大明京城之中,竟感受不到一丝微风,只有树上的蝉儿,一声接一声的鸣叫着,让本就在烈日炙烤下的皇宫,平添了许多焦躁的闷热。
紫禁城中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手里拿着一封绝密信件,顶着时至正午的毒辣太阳,向着乾宫方向疾跑而去。
他已跑得大汗淋漓,薄绸所制的正三品指挥使春夏官服,早已被汗水浸得湿透,但骆养性却丝毫不敢稍停奔跑的脚步。
没多会,刚跑到乾清宫门口的他,气还未喘匀,便被崇祯皇帝宣入觐见。
崇祯皇帝此时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地看着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送来的这份绝密信件,迅速阅毕后,怒火冲天,将这封信件给揉成皱缩的一团,狠狠地扔在御阶之上。
骆养性将额头紧紧的贴在地板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哼,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流寇和建奴鞑子的情报从未获取过一件,堪称无用至极!可现在这等街出现在头巷尾的流言,却让你这般急慌慌的赶来上报。你说,这封皆为猜测之词的奏报,有何之用!”
崇祯那充满恼怒与厌烦的话语,从龙椅上方急急的传来。
“回禀皇上,臣无能,办事不力,对辽东建奴和流寇失于探查,请皇上责罚。只是,臣也是担心,这流言万一是真的,那朱尽忠果真怀有不臣之心,朝廷若听之任之,则恐到时悔之晚矣。臣忝为锦衣卫指挥使,若不据实奏报,亦有失职之嫌。”骆养性趴在地上,低声急急而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