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锱城没有兑现对两个弟弟的承诺,吃饭的氛围都怪怪的。
闫芳香这个做嫂子的不得坐视不理,得想办法缓和气氛。
吃完晚饭,闫芳香把做好的衣裳发给了二伢子和三伢子,让两兄弟试穿一下。
表面看着还挺合适的,就是两兄弟冷不丁穿新衣裳,不敢迈大步,不敢高抬手,走起路来像狐狸进村偷鸡,鬼鬼祟祟的。
闫芳香忍俊不禁:“你们两个别太拘紧了,像穿旧衣一样随意动弹,这样我才能看出来哪里不合适 ,及时改一改……”
三伢子狐疑道:“大嫂,真的可以像平常一样动弹?”
闫芳香笃定点头:“对啊!是人在穿衣裳,又不是衣裳在穿人,你们平时怎么动弹就怎么动弹,只有知道哪里不合适了才能改啊……”
三伢子走到院中,起了个手势:“二哥,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今天你走得早,咱俩还没过招呢,来吧!”
二伢子轻蔑一笑:“小嘎伢子口气不小,今天十招内拿下你!”
好家伙,两兄弟你来我往的过起招来了。
第十招,二伢子加了狠劲,一飞冲天,双手成爪,直取三伢子咽喉。
三伢子一个缩头,双腿下压,手掌上撑,直取二伢子下身。
二伢子一个侧翻落地,回首掏三伢子后背,明明已经摸到三伢子的衣裳了,胜利近在眼前,只听“刺啦”一声,二伢子呆若木鸡……
三伢子转回身,拍着巴掌乐:“二哥穿开裆裤了,羞羞羞,我赢了,我赢了……”
杨锱城赶紧捂住了闫芳香的眼睛,怒叱二弟:“丢人现眼,还不快滚回屋去……”
尽管里面还穿着亵裤,杨铢城还是一手护前,一手护后,跑回屋去了。
再出来时,头低得快磕地了。
闫芳香狐疑道:“裤子呢,我帮你缝上。”
杨铢城狼狈不堪:“我、我自己缝,不麻烦大嫂……”
闫芳香小脸一肃:“你那屋没针没线的,你拿什么缝?用手指头?长嫂如母,一家人瞎客气什么?!”
“这事都怪我,做衣裳时只想着合身好看,忘了你们哥仨还要练功,我回去改肥一些,顺便在膝盖、胳膊肘上加缝粗麻布,这样就能结实些。”
扭不过闫芳香,二伢子和三伢子只好都回屋,把衣裳换下来交给大嫂改装。
闫芳香回屋改衣裳去了。
杨锱城不满的看着两个弟弟,嘴里碎碎念:“衣裳做得不大不小刚刚好,是人的问题!尤其是二伢子,长得太壮实了!再敢撑坏了衣裳,退出鹰嘴崖。”
二伢子瞬间傻眼了,努力吸着肚子,收着胸肌,尽量让自己黑铁塔一样的身材看着“娇小”一些,委屈巴巴:“大哥,我、我以后减肥,饭量减三成,保证再也撑不坏衣裳……”
三伢子在旁边兴灾乐祸的偷笑。
杨锱城凛冽的看过来:“还有你,躲招就躲招呗,干嘛膝盖跪地上,把裤子都弄脏了,以后自己的衣裳自己洗……”
杨锱城颇有威严的回屋了。
二伢子与三伢子两兄弟,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明明是两兄弟在生大哥的气,怎么到最后,成了他们俩人的不是了?
大哥果然是大哥,把不是当理说惯了,腹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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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芳香端了早饭上桌,听见后院传来笃笃的砍伐之声。
杨家的院落很简单,前后有院,两院以房子中间的门洞为间隔,既可上锁独立分开,又可开锁相通。
门洞北侧左面是伙房,中央是长条桌子,既可宴客,又可吃饭。
北侧右面角落是地窖门,下面是青石垒的地窖,用来存储粮食等物。
门洞两侧各并列两个房间,二伢子和三伢子两兄弟各踞左边各一间;杨锱城踞右侧朝阳一间,阴面一间做杂物房。
后院比寻常的农家院落要小一些,三辆马车宽、十几辆马车长的长方形。
一角是青石砌的大马棚,两面皆有门,既可通院外,也可通院里。
旁边是茅房。
另一角,则种着怀抱粗的老杨树。
此时的杨锱城,正命令二弟砍树。
见闫芳香过来了,杨锱城解释道:“你晚上觉轻,风一吹杨树叶子就吓得一激灵,我就寻思着把它砍了,你既能睡个安稳觉,后院也能种几垄秋菜。”
寻常农家有句话,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
桑树,音同“丧”,院前种桑,意为出门就见丧,寓意不好;
柳树,音同“流、留”,有源远流长、给子孙留福之意,所以,人死后,子嗣多用柳树榻打灵幡,坟旁也会种柳树,活人家里自然就不种了;
杨树,就相对简单得多,杨树叶子圆形茂密,风一吹哗啦作响,像拍手一样,夜里听着有些吓人,所以又名“鬼拍手”。
闫芳香没嫁过来,杨家百无禁忌、鬼神不惧;闫芳香一嫁进来,该有的忌讳也该重视起来了。
闫芳香没想到自己睡觉不沉稳的小事都被相公发现了,心里别提多熨贴了,脸上徜徉着幸福:“吃完饭再砍吧,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