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以后,三司会审桐关大营一众案犯。
因非公开审理,一大家子人全都等在刑部门外。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三个时辰过去了,终于,刑部大门开了,闫建勋是桐关系列案中唯一一个全身而退的“嫌犯”。
人逢喜事精神爽。
后背有伤的闫建勋,竟然是自己走出来的,见到一众家人,小跑着过来,小脸兴奋道:“我二姐夫呢?”
闫建勋眼光闪闪亮,就好像是无名小卒子迫切想见崇拜已久的大英雄;小媳妇想见久别重逢的情郎哥,让人不忍直视。
张红英眼圈犯了红,拉着儿子心啊肝啊的诉衷肠。
闫建勋想起了《答婚书》的事儿,试探着问:“娘,我二姐给没给过你什么东西?”
张红英脸色凝滞,手不自觉的摸了下腰间带子,声如蚊鸣:“没、没给过我什么东西,如果很重要,你去找你二姐要吧。”
闫建勋瞬间怂了,在他眼里,闫芳香和杨锱城的地位,无异于严父严母,向他们把给出去的东西要回来,不被骂得狗血淋头才怪!
不能要,但可以-----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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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家,闫芳香让下人把张红英等人的东西从客院搬到了内院,主动下伙房做了张红英和闫建勋爱吃的饭菜。
从头至尾,闫建勋都在心怀忐忑的等着闫芳香的狂风暴雨,直到吃完晚饭,都没有斥责一句,反倒让闫建勋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闫建勋终于憋不住了,悄然问闫芳香:“二姐,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闫芳香微微一笑:“若我对你的期望是将军,自然对你失望;但若我对你的期望只是一个知足常乐的少年,你现在这样已经给我惊喜了。”
闫建勋脸上终于溢出了笑容,姐姐的意思是,她并不怪自己惹祸,反而很惊喜。
闫建勋轻咳了两声,脸上克制不住的傲娇:“二姐,我明天想穿新衣裳。”
闫芳香点了点头:“行。”
闫建勋抬起了破损了脚趾头的鞋子:“二姐,我还得换新鞋。”
闫芳香仍旧点头:“行。”
闫建勋心情雀跃:“二姐,你把刑部退回来的一千两银子银票还给我呗?”
闫芳香瞬间眼睛瞪成了牛眼睛一般大:“闫建勋!你要那一千两银子做什么?是不是又想赌钱了?我先帮你存着,等你娶媳妇时再拿出来!”
闫建勋立马变成了㞞包:“不给就不给呗,凶什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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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锱城回来了,带着满身的酒气,直接把闫芳香抱了个满怀。
闫芳香瘦小的身子强撑着杨锱城的大块头:“相公,怎么吃这么多的酒,我让下人给你做醒酒汤。”
杨锱城撒娇似的在闫芳香颈窝蹭了蹭:“我没醉,我不喝醒酒汤,我要睡觉。”
闫芳香嘴里只好应着“好好好”,再不答应,她怕杨锱城把她身体像秋天的麦穗子似的压弯了。
闫芳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杨锱城扶回了卧房,扶上床榻,刚点亮油灯,杨锱城又猝不及防的自后面抱住了她的腰身,嘴里碎碎念:“香香,北胡使团来齐在即,万岁爷把我调到了飞龙卫,以后在家陪你的时间会很少了。”
闫芳香像哄孩子似的把杨锱城再次扶到床榻上,累得气喘吁吁的,某人却拉着她的手撒娇:“香香,我换职位了,你得给我做新衣裳新鞋子,要亲手做……”
闫芳香无可奈何回答:“好好好,我亲手做。”
杨锱城抿紧了嘴唇:“我得请同僚吃饭,你得给我些银子傍身。”
闫芳香哭笑不得:“好好好,一千两够不够?”
杨锱城心满意足:“好香香,睡觉。”
手掌一挥,烛火扑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床下,一道黑影如同蠕虫般拱了出来,一寸一寸的爬向门口,眼看着就要成功了,烛火又亮了起来。
黑影立马呆若木鸡,尴尬抬头:“姐、姐夫,你们、你们还没睡啊……”
闫芳香斜睨着半趴在地上的闫建勋,气定神闲的问杨锱城:“相公,小偷小摸是不是应该报大理寺啊?怎么处置来着?”
杨锱城老神自在的抱着肩膀:“按失窃物价值论罪,一般情况下是一两银子一杀威棍,你看看咱家丢的东西值多少钱?”
闫芳香“哦”了一声,举着油灯在屋里寻找起来,嘴里自言自语:“包金梳妆盒?在……金头面玉头面?在……金镶玉镯子?咦,哪去了?这个可值二三百两银子呢,得打二三百棍啊……”
闫建勋吓得一激灵,急中生智,立马反客为主,手指闫芳香:“闫芳香!你偏心。我和姐夫,同样管你要新衣裳新鞋子,你却只亲手给他做,我的让绣娘做;要银子,你二话不说的给姐夫,而我呢,明明是我的银票,却说什么也不给我,我、我现在就告诉娘去!”
闫芳香完全不被闫建勋态度所骗,淡定的指着妆台面上的一千两银子银票:“建勋,如果是为银票而来,你早就得手了。你是来找《答婚书》的吧?实话告诉你,《答婚书》不在我这儿,在阿娘那儿,至于你要还是不要回来,你自己掂量办。”
闫建勋一脸门的官司:“在、在娘那儿?”
闫建勋脑子就算再笨,也总算明白过来了,阿娘的心,已经开始偏向再嫁那一头了。
闫建勋急匆匆离开了。
闫芳香有些忧心起来:“相公,建勋不会现在就着急找娘要《答婚书》吧,这事可怎么办?”
杨锱城委屈巴巴的拉着娘子的手:“香香,建勋着急不着急不知道,反正我挺着急的……”
闫芳香顺嘴回问:“你有什么可着急的?”
杨锱城整个人都快粘在闫芳香身上了,言简意赅:“着急睡觉。”
一挥手,室内再度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