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芳芝主动帮助县丞小妾林芳菲出谋划策,还真出乎闫芳香预料。
毕竟在她眼里,闫芳芝可一直是个眼里只有自己的女人,谁要阻了她往上爬的路,别说是陌生人,就是丈夫、亲爹,也照坑不误。
闫芳芝捕捉到了闫芳香狐疑的目光,嫣然一笑:“你那是什么眼神?只要和我没有利益冲突,我这人还是很古道热肠、见义勇为的。”
闫芳香嘲讽的扯了扯嘴角:“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我不信你改得了掠夺的本性。”
闫芳芝丝毫没有觉得被骂了,坦然接受:“这世道,弱肉强食,掠夺是常态。如果我不争不抢,嫁给朱广文的就是我;如果你不争不抢,嫁给朱广文的就是你。咱们俩半斤对八两,谁也不比谁强哪儿去。”
闫芳香皱起了眉头:“咱们两个不一样。我时刻谨记自己的良心长在哪儿,从未做过违背律法、违背良心的事。”
闫芳芝轻蔑的撇了撇嘴:“律法?良心?闫芳香,你没见过阳光,所以觉得阴雨绵绵是正常。可我不一样,我见过阳光普照、人人平等、男女和谐,根本接受不了一人犯罪株连九族,接受不了女人的命运攥在男人手里。我要利用魔法打败魔法,成为----人----上----人!”
闫芳芝说的激动,闫芳香虽然听不大懂什么“魔法打败魔法”,但大体意思懂了。
且,闫芳香觉得有几分道理。
闫芳香也不明白,一人犯罪,为何要株连三族,甚至十族;也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必须三从四德,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不明白女人为什么自己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
就比如自己的上一世,为何必须被大伯逼嫁朱家,为何每天累得像牛、吃得像猪、活得像驴,最后被打死了,就白死了。
所以,这一世,闫芳香才成立女舍,在自己有限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帮助那些可怜的女人。
闫芳香沉吟半天才答道:“我也许没见过你说的什么阳光世界,但你不能因为自己渴望阳光,就让所有人经历暴风雨。
你囤粮高价卖给灾民,低价买、甚至诱拐女人;你坑蒙诱骗江南绣娘委身你做绣娘。你嘴上说人人平等、男女平等,可又是你,以最不平等的手段将她们推进火坑。”
闫芳芝嘴角讥讽上扬:“不错,我无利不起早,我要当人上人。因为只有当人上人,才能改变这个世界。不怕告诉你,就连刚才帮林芳菲,我也是有目的的。县丞倒台了,家财充公,低价发卖,我就可以捡大漏。你男人已经无权无势,已经没实力跟我争了。”
闫芳香不以为然:“我自然不会跟你争,因为,我已经赢了,别忘了明天早晨,县衙见。”
闫芳香一拧身进了女舍内。
被关在女舍门外的闫芳芝,脸色变得五彩纷呈。
闫芳香说的县衙见,自然是指鼎盛绣坊一千五百两成交过户事宜。
闫芳芝卖了绣坊,从此滚出这个行业,反观闫芳香却成了业内皇商。
这一战,显而易见,闫芳芝输了。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两个漂亮小厮自车厢下来,一个上前搀扶,一个弯腰成了天然阶梯。
闫芳芝上手给了小厮一巴掌,踩着小厮的后背上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
马车内,两个小厮吓得大气不敢出。
闫芳芝已经踢掉了脚上的绣鞋,皱着眉头道:“一个个的跟木头桩子似的杵着做什么?”
两个小厮明显松了一口气,立马上前,一个捏脚捶腿,一个剥了葡萄,以口含着,徐徐喂之。
葡萄入喉,闫芳芝霸道而狂野的咬上小厮唇腹,吓了小厮不敢呼痛、不敢反抗。
闫芳芝嘴里溢出了血腥气,脑海中则浮现着小侯爷霸占她时的那种施舍眼色,心里感觉一阵恶心。
闫芳芝嘴里带着几分狠戾:“待明年秋天,虞美人开满山,你就会跪着求姑奶奶了。”
闫芳芝心情好了不少,抚上小厮被咬破的唇腹:“疼了吧?去账房领百两银子,好好调理调理。我困了,哄我入睡吧。”
小厮顿时喜笑颜开,服侍闫芳芝枕在他腿上,轻柔的按着四肢百骸。
闫芳芝闭着眼睛享受着一切,嘴里碎碎念:“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正吟讼着,闫芳芝话锋一转,突然冒出一句:“乱世先杀圣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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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芳香已经做好了闫芳芝可能出尔反尔、可能暗隐玄机等思想准备,没想到是她想多了,闫芳芝一点儿幺蛾子都没出,到县衙就做了过户,还带闫芳香去了鼎盛绣坊,做了现场交接。
闫芳香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上,自己以小人之心揣度她了。
又隔了一日,闫芳香启程返乡了。
这一次,一路平安,顺利抵京。
此时的杨锱城,还没有从鸡鸣山回来。
没等歇过气来呢,贺兰伊就上门了,一脸的愁眉苦脸,如丧考妣。
闫芳香吓了一大跳,以为出了什么事。
细打听之下,京中绣坊和织坊建设顺利,已投入生产,军服生意也承接了一部分过来,大大缓解了临安县作坊的压力。
致使贺兰伊愁眉苦脸的原因只有一个:八大皇商选出来了,朝廷从八大皇商之中,最终选出头筹,作为后宫内务绣品供应商,这个,可是皇商中的皇商,绣界的状元郎。
而评选者,由户部,又变回到了内务府。
交绣品日期,截止至上元节前。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闫芳香哭笑不得:“兰伊姐,我上次那么积极的参选,是因为关系到军服的生意;既然不影响军服生意了,当不当选,也就无所谓了。”
“怎么能无所谓呢?你最有所谓了!”
贺兰伊先不乐意了,细细解说道:“芳香,不是我好胜逼你备战,而是因为,外面疯传,说咱家能选上八大皇商,凭的不是什么真本事,而是因为离大将军和你相公的旧交。咱家,走后门了。”
闫芳香气得想骂人,那天离清和自己相公,差点一言不合就打起来,自己怎么没看出来有“旧交”?真是造谣但凭一张嘴,辟谣得跑断一双腿。
闫芳香气哼哼的:“竞选的三十多家商贾,只有六家提供的是双面三异绣,咱们能入选其中,合情合理,无愧于心。”
贺兰伊面色沮丧:“我也逢人就这样解释,可是,架不住张贴公告那日,离清特意来的你家,还用了饭……”
闫芳香又蔫头耷脑了,自己想过要避嫌,但架不住离清不是避嫌的人,相公也是不怕事的人。
赶到一块儿,就成了走后门的证据了。
这么传来传去,不只对兰桂芳的声名不利,对杨锱城和离清的官声也不利,这要是传到万岁爷的耳朵里,杨锱城成了啥样人了?
不行,就算是为了相公,也不允许这么传下去。
唯一打破谣言的方法,就是用实力说话,在二次皇商选拔这次,拔得头筹,用事实堵住那帮长舌妇的嘴。
闫芳香的斗志再度被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