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成拱了拱手道:“哎,王爷,且听在下说完,抓我也不迟呐!”吉成没等孔有德开口,用有些心有余季的口吻继续道:“王爷,在下来到盛京,仅仅是为了做生意,可真没想到遇到这次兵发锦州,更倒霉的是又遇到了八旗兵抓细作,把我牵连到这漩涡当中。我一想这下可死定了,一时间也是六神无主。就在此时,其中一个细作居然向我提到了王爷您,说是他特别钦佩当年您的英勇无比,让人佩服!我这不,把心一横,就来找您来了,毕竟咱都是汉人不是?!”
孔有德心中顿时有些翻江倒海,这些话触动了他心中多处敏感软肋,他是汉人没错,是个投降的汉人,孬种一个!这是其一,其二,听来者的话,似乎细作把自己也拖了进去,外人听到这话一定会一位自己与明朝还有什么勾连,这种事情本身就是皇太极的大忌,自己手底下大将,而且还是从明朝投降过来的大将,与明朝的细作不清不楚,这第三,眼前此人来历不明,此事不论真假,都有要挟于我之嫌。此人断不能留!孔有德杀心已起,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吉成如何能不晓得孔有德在想些什么,不慌不忙道:“哎呀,王爷,你看,这叫什么事情呢,我的好些个货物都在,正等着赶紧出手,碰上这种事情,我除了能找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那几个人真的是歹毒至极,我的内人还在他们手上,让我来找您,就是想请您给他们条生路,安排他们出盛京城!这不,我得赶紧回去,要不他们杀了我内人,在这盛京城里面瞎闯被抓了,我想,连王爷您也得牵连进去,这都是叫什么事情呐!哎!”吉成双手紧紧拽着衣角,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孔有德心中的愤满到了极点,恨不得马上宰了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可是,理智告诉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不能草率,万一事情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一不小心处置不当,在此大军出征之际,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就算贵为亲王,可这种事情要是被皇太极坐实了,拿来给大军祭旗,并非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孔有德的小眼睛不住地闪烁着,下巴的胡须也不断地抖动着。
事实上,吉成早就算准了这位枭雄的心态,表面恐惧异常,可内心并不慌乱。他算准了,孔有德很快就会跟自己谈判,那么就有了深入下去的可能。可是,事与愿违,令吉成万万没想到的是,只见孔有德根本没有犹豫,向着门口大喝一声:“来人,将此人给我他娘的绑起来!”门外两个护卫迅速进来,一边一个,没等吉成来得及反抗,四只有力的大手已经将他抓了起来,此刻,吉成完全可以反抗,但是,他明白,现在都于事无补了,因为他就算挣脱屋子里的这几个人,也根本跑不出这孔府戒备森严的院子。
郁闷的吉成被五大三粗地绑在柴房的一根柱子上,绑的真够狠,没一会儿功夫,手臂上已经没有了直觉,再过一会,两个腿也会因为久站而麻布不堪。两名护卫十分尽责,站在门外,时不时地进来看一下,从这小小的细节倒是可以看得出,这孔府的战斗力倒还挺强。吉成想不到,堂堂一个大明正一品指挥使,被绑在这柴房之内,换做其他人,都要憋屈死了,只是吉成没有这种感觉,人生就是如此,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只要凭着自己的本心去做就行了,所以吉成虽然手脚酸麻至极,可内心依然平静,仅有的那一丝郁闷,就是责怪自己把孔有德想简单了……
现在最为紧张的是等在门外不远,化装成车夫的孙钥了,看着刚才门口走出来略带紧张神色的护卫,似乎是出事了。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门口还不见吉成出来,于是孙钥按照吉成的交代,迅速做出了决定,离开孔府,回客栈商议对策……
宋承宪并不知道吉成一大早地就出去,是去做什么。和童老三二人围着床上的杨木,滴滴咕咕地商量着什么。夏谨言在隔壁的屋子已经把一块破布扯地七零八落,她在伤心、着急或者生气的时候,就喜欢撕扯东西,逮到什么撕什么,衣裳、毛巾,或者是大活人,吉成就是她最喜欢撕扯的东西。不过现在,她满脑子就是吉成,因为距离吉成预计回来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时辰。
沉稳的孙钥踏着快速的步伐进了客栈,直奔夏谨言的屋子,以至于店小二打招呼也没有理,夏谨言“蹭”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对着还未进门的孙钥问道:“少爷呢?!”
孙钥一脸苦样,道:“少爷没回来!”
“没回来?那他去哪了?快说啊!”夏谨言急道。
孙钥摆摆手,示意夏谨言轻声一些,坐到桌子旁,沉下声音道:“我在孔有德的屋子外边等了快一个多时辰,少爷还没有出来,也没有派人出来送信,按照少爷交代,这次他进去之后,最多等他一个时辰,如果没见他人影,说明出事了,于是,我就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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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谨言也不言语,只见她俏脸涨红,转过身,拿出床底下的的黑色布袋,背在身后就要出门,被孙钥一把拉住,道:“少奶奶,稍安勿躁,现在的情况我们什么都不掌握,你这么去一个手握重兵的亲王家中要人,这不太妥当啊!”
夏谨言一时间根本没去思考孙钥说的,就见她使劲挣脱了几下,无奈孙钥也是力大无比,大手握住手臂,一时间还没有挣脱得了,几下之后,脑子似乎才刚刚能够思考似的,转念一想孙钥说的也没错,于是乎狠狠的跺了跺脚,嘴唇上渗出了鲜血,似乎是咬破了,气都都地一屁股坐到了刚才的桌子旁边:“那你快说,咱们该怎么办?”
孙钥掷地有声道:“等到天黑,我们再去亲王府救少爷!”
夏谨言一听,提高声音道:“还等到天黑?少爷万一出事了咋办?!”
孙钥只能苦笑道:“我的判断,以少爷的能耐,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事!而我们需要防范的,倒是少爷收留的那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