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忠良之辈,杨国梁与他哥哥杨国柱的脾性完全不一样,这家伙是个自来熟,一路上叽叽喳喳地真是像个娘们。就说眼下,这趾高气昂地跨进迁安城,也是他“一意孤行”的结果,虽然按照吉成的身份,完全能够节制他,可是吉成想来,天机府隐藏在杨国梁的骄横跋扈的娇兵之中,比之自己原来的商队,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未尝不是掩人耳目之法,由着他去吧。
迁安城的知县叫邵辅忠,此人是地道的一个当地富豪,天子脚下嘛,总有些路子,捐了个父母官做做,日子滋润的很。不过此人有个特点,从来都不鱼肉百姓,从这一点来说,能够看出此人极其精明,迁安的附近多支边军部队缭绕,每次路过迁安城,这位邵辅忠大人也都客客气气迎神送神,没惹下一点乱子,得益于此,整个小城居然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受到大的损害。甚至是那清军数次入关,也好似着了魔似得,偏偏就绕开了这个小城,以致于现在当地的百姓的家里都摆放着邵辅忠老大人的塑像供着。也难怪,在兵荒马乱的现世下,能够有一个相对安稳的生存环境实属不易!
吉成一行的到来,邵辅忠自然是要妥善安排的,既然是人数不多,邵辅忠直接就将他们请进城内,包下了一所小客栈,直接安顿了下来,晚上还盛情邀请领头的几位赴知县衙门饮酒接风。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让吉成既是疑惑又是好奇,都说大明末世的父母官,要么是碌碌无为,兵来了就弃城而逃,随他们作践鱼肉百姓,要么就是紧闭城门,不敢应战者。像王大如此八面玲珑之人,的确少见,反正今晚是赶不了路了,就客随主便,顺便会会这个王大吧。
知县衙门的门头有两个小小的石狮子,模样凶悍,无奈个头太小,毫无威风可言,感觉有些滑稽,不过无所谓,只要这知县衙门里的人有威风就行了。宴会安排在衙门后边的一个偏厅之内,摆了两大桌子,当吉成和杨国梁随着门外的小吏并肩走进去的时候,里边的邵辅忠早就站立在门口迎接,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老夫怠慢,未曾远迎,不过这是老夫一贯的为官原则,先告个罪,告个罪!一会儿老夫自罚三杯是了!”
杨国梁闻言,哈哈大笑,摸了摸那下巴并不存在的胡须,道:“邵辅忠邵老大人,你如此客气我老杨就有些抹不开脸来了哈!走,咱们进去浮上一大白再说!”说完,一把搂过一脸错愕、瘦骨嶙峋的邵辅忠,跨进了偏厅的大门。
偏厅内,原本有些喧闹,远远地听到来人的声音,这帮子油嘴滑舌的衙门官吏们自然拎得清,清一色地肃手而立,身体微躬,不过杨国梁可没那么多官场客套,大喇喇地就坐到了主宾之位上,指着吉成道:“邵大人,这位是吉老板,供着军中一部分粮草,也是我们军中将领们看重的一位商人!”
邵辅忠一副惊奇的表情,对着吉成躬了躬身子,道:“啊,是吉老板,老夫失敬失敬,大家请落座,请落座!”
酒过三巡,杨国梁虽久在军中,居然不胜酒力,就这么直接醉倒在桌子上,趴着呼呼大睡过去了,这一点早就被吉成鄙视过无数次,现在又被迁安城大大小小的官吏们鄙视了一遍,估摸着明日起来嗓门就没这么大了。这点小酒对于吉成来说真是小菜一碟,这不,与这位邵国忠大人聊得正欢,邵老大人今日似乎也在兴头上,这一桌子除了一位主簿以外,其他官吏都知趣地拥到另一个桌子上胡天海地着。且听邵辅忠道:“吉老板呐,既然你在军中吃得开,那何不让老朽也靠着你发点小财呢?”
吉成眼睛一亮,不过迅速地就把表情隐藏了起来,看来这位邵老大人绝不是善茬,当下自然是洗耳恭听,这实际上是吉成一贯的职责敏感使然,“噢?邵大人也有生意与在下做做?”
邵辅忠恢复了一些严肃的神色,凑近吉成道:“怎么?吉老板不信老夫?”
吉成回道:“哎,在下就一晚辈,何曾有不信大人的道理?只是在下不太清楚邵大人的胃口和手笔而已……”
邵辅忠自然是听出了这位吉老板的言下之意,似乎是看不起自己这一个小县城的知县,当下就道:“阁下可听说过通州的罗教段教主?”
吉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邵辅忠继续道:“他跟我可是拜把子兄弟,这京城周边的粮食生意,牛逼不敢多吹,起码七成都由我们在控制!”
吉成假惺惺地摆出一副惊讶的神情道:“噢?邵大人手眼通天呐!这粮食生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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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辅忠眯了眯眼睛,笑嘻嘻道:“怎么样,这下吉老板总相信我了吧?”
此刻,吉成的心中正飞快地寻思着相关信息,罗教他自然是知道的,主要是上次抢夺玉玺的事情,就有罗教的影子。现如今与这位边境小城的官员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罗教的水到底有多深呢?会不会与范永斗一样,都是在挖大明的墙角呢?
邵辅忠看到吉成的眼神有些飘忽,以为是酒精的作用,道:“吉老板,要不今日咱们就先到这里,明日咱们再具体商议商议?”
吉成摆了摆手道:“哎,明日可没有时间了,我们一早就要启程赶路回京,要不这样吧,此行我也要路过通州,不如邵大人写封信给罗教段帮主,有什么合作的事宜我先跟段帮主合计合计,然后你们之间再作打算,这样也不误我的行程,如何?”
邵辅忠大喜道:“好哇,此法大妙!我这就回去写信,明儿一早送行之时交与吉老板,老夫感激不尽了!”
吉成看着邵辅忠一脸贪财的模样,心中的鼓越打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