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尴尬，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摩大姐边哭边说：“你是他朋友吧？你来评评理！”

“我为了这个弟弟，嫁给了老实巴交的王忠。当时莫克还小，为了他，我甚至提出不生孩子的过份要求，王忠也答应了。王忠大他二十多岁，一直像父亲一样，照顾他长大、供他读书、找关系给他找到了模具厂的工作。可他一不珍惜读书，二不珍惜工作，这也就算了，他竟然还这样说自己的姐夫！我都替王忠感到不值当！”

摩先生回呛道：“我怎么不珍惜了？读初中时，老师、同学都嫉妒我才华，不让我参加中考！工作时也是，工厂里那帮蠢货害怕我有朝一日成为大名人，甩他们几百条街，一直在故意陷害我！”

摩大姐闻言，哭得更加凶了：“你讲点道理吧！谁嫉妒你才华？你读书的时候，整天就知道写小说，上课压根不听。初中会考，全考零分，唯独语文写了一篇作文，得了十几分基础分。连会考都没过，当时政策，本来就没有参加中考的资格！”

“你姐夫寻思你可能不是读书这块料，送你去中专学模具制作，希望你有一技之长。你在中专三年，连模具都没碰过，整天写小说。我们想着，给你找一份模具厂工作，在工作中也许能学会，你倒好，因为你所谓一个突如其来的灵感，不去守机器，跑去记录灵感，结果机器失火，十来万的机器一下烧坏了。”

“我们求爷爷告奶奶，送礼给厂长，厂长才没让你赔钱，叫你继续在厂里干，工资收入用来抵扣损失。我们从没要你一分钱，一直养着你。可这才过去一年多啊，上次的损失还没还完呢，你又犯错被开除了！你姐夫以前也支持你创作，什么书都给你买。可买完书之后，你就翻两页，在书上写上‘垃圾’两个字，丢一边再也不看了！”

摩先生推了推厚啤酒瓶眼镜，反驳道：“本来就是垃圾，写得垃圾就是垃圾！我看这种书，就像翻垃圾捅找食，恶心坏了！”

“那你为什么要叫你姐夫买这些书呢？”摩大姐哭着问道。

摩先生说：“我没看过，又怎么知道书是垃圾？”

摩大姐说：“行！书的事就不说了！你姐夫是卖菜的，五十多岁了，每天起早摸黑赚辛苦钱。你天天吃家里用家里的，让你帮忙运一点菜，做点家务活，总不过份吧？你每次都说你晚上要创作，早上起不来。你姐夫能不生气吗？”

“他生气也不应该撕我的诗！”摩先生一听到这事，反而激动了起来，大吼道。

摩大姐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姐夫用拖把拖地，你自己路过，不小心摔了一跤，竟然说摔跑了你脑中的灵感，让你很绝望痛苦，硬是把拖把、垃圾篓全给丢了。这些东西，都是你姐夫卖菜一毛一毛钱攒下来买的，他能不撕你的诗吗？”

卧槽！

我回想起《那一天》那首诗，竟然是这么来的！

如此看来，事情并不是摩先生之前说的那样。他姐姐、姐夫对他非常之好，反倒是这个家伙既不争气，也不懂事。

摩先生被他姐姐教训了一通，似乎觉得很没面子，咬牙说道：“夏虫不可语冰！你不用再说了，王忠看不起我，我一定会大火给他看！”

说完，他拉我进了房间。

到房间一看，满屋子的书，可能足足有几千册，快要堆到天花板了，连床上也只留了一个睡觉的小位置，其它地方全被书给挤占。

这些书，果然全是新的。

我随便抽了一本书来看，扉页上写着大大的“垃圾”两个字。

“全是一些垃圾书，你别看，赶紧选一个方位。”摩先生说道。

我看了一下房间门的朝向，将天书鱼摆放在了窗台之上，交待了他祭鱼的办法。

出房间之后，我见到正在抹眼泪的摩大姐，心里突然觉得很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