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伍玥和安丞前往叁氺的这一天,安启超接到了契妹宋丽芳的来电。
宋丽芳的这通电话是带着愤怒的情绪打过来的,她在听筒里劈头盖脸的质问安启超有完没完?
安启超不明所以,耐心询问宋丽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丽芳情绪依然高涨,喋喋不休的输出全是废话。
高建伟见状,只能夺过妻子手中的听筒,自己跟安启超说明情况。
“大哥,前些日子小丞和你那刚认回去的闺女伍玥来家里,进门二话不说就把晓娜打了一顿。
你也是知道的,晓娜在列车上被人挟持受伤断了两根肋骨,好不容易才将养过来。
小丞丝毫不顾念曾经的那点兄妹情,只为了哄现在的妹妹高兴,就把晓娜打得浑身是伤。
晓娜生怕让我和丽芳担心,都没主动告诉我们这事,还是丽芳发现她脸肿得厉害,追问之下,她才说出实情。
之所以没有当即就打电话告诉大哥这件事,也是晓娜拉着丽芳不让她说。
大哥,晓娜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想你夹在中间为难,那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可今天,学校那边直接将晓娜劝退了,还取消掉了她的学籍,孩子是哭着跑回家的。
丽芳追问了半晌才弄清楚缘由,原来是学校那边收到了一封实名举报信,写信的人是安丞。
大哥,你说安丞怎么能这样?打了晓娜一顿还嫌不够,是要把她彻底给毁了才甘心吗?”
高建伟越说也越气恼,他原本还想着,牛招弟读书厉害,现在成为了自己女儿,甭管是亲的还是养的,那都是上了户口,是他们名义上的孩子。
牛招弟这一次若是能顺利参加高考,考上华清或者京都大学,那也是为这个家争光,为自己挣脸面。
现在自己的那点虚荣心和盼头,就这样被安丞和伍玥兄妹俩给破坏了,他自然高兴不起来。
安启超着实没想到安丞和伍玥回朝阳县后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
但事情已经发生,他这个做父亲的必须给俩孩子善后。
安启超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道:“小丞和小玥上门打晓娜的行为,确实有些冲动不理智,我替俩孩子说一声抱歉。
不过小玥这些年受的委屈吃的苦,也不是晓娜说一句不知情,然后摇身换个身份就能真当粉笔字抹去的。
她大伯和父母的罪行已经查清楚了,不日就要宣判。
从她父母的口供可以判断,牛招弟当年已经有了记忆,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她为了摆脱原来的苦日子,就自私的强占了我亲生女儿的身份。
建伟,换位思考,若是你处在我的位置,若是你处在小丞和小玥的位置上,你是否能轻松看淡这个真相?”
高建伟哑口无言。
他握紧了电话听筒,眼角的余光往牛招弟身上瞟去。
确实,六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记忆。
她不可能不知道内情。
这个女孩是明知道自己并非安启超亲生的女儿,可为了自身的利益,为了改变命运,硬生生的抢走了本该属于伍玥的东西......
高建伟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心软了。
他不介意家里多一张嘴,多养一个人,他只是怕自己到头来养的是一头白眼狼,是一条毒蛇......
电话那头的安启超见高建伟没有回应,接着道:“小丞和小玥在湘南那边立案起诉牛招弟的侵占罪,因牛招弟的改名换姓而不得不搁置。
我是能开具证明证实现在的高晓娜就是牛招弟,可我没有答应小玥这么做,就是看在曾经的那点父女情分上,也是看在你和丽芳的面子上。
但这仅仅只是我对她最后的一点仁慈了。
建伟,我话尽于此了,旁的,我现在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高建伟听了安启超这话,总算后知后觉明白牛招弟投奔自家的目的和缘由了。
他这个好女儿可从来没有对他和宋丽芳提过自己被安丞兄妹俩提告的事儿。
敢情从最开始,这丫头就在算计着他们夫妻俩呢!
高建伟也没有了要替牛招弟讨公道的心思,简单寒暄了两句,就阴沉着脸挂了电话。
宋丽芳在一旁急促的追问丈夫:“大哥是怎么说的?
他总不能纵着安丞和伍玥这样对我们晓娜吧?
多少得给咱一些补偿,最好由他出面重新帮晓娜安排一个学籍。”
站在边上紧张搓着手的牛招弟虽然低着头没有吭声,可却竖起了耳朵,想要知道安启超是怎么回养父的。
高建伟没有看妻子,目光灼灼盯着牛招弟,开口问道:“晓娜,你之前怎么没说你在湘南被安丞提告侵占罪的事儿?”
牛招弟打了个哆嗦,她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望着高建伟。
所以,刚刚是安启超特意提了这事儿,她养父才偃旗息鼓,没有为自己讨要说法么?
牛招弟的指甲掐住了掌心的肉,脸色有些苍白,眼眶泛红,沙哑着声音开口:“爸,我没有侵占安丞的东西。
他们在湘南的时候就看不惯我,跑到病房里欺负我,打我,还侮蔑我。
我也没有故意隐瞒你们,我是真不知道安丞真会这么无耻,为了打击报复,往我身上泼脏水,只为了哄伍玥开心。”
宋丽芳一头雾水,追着丈夫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高建伟刚要说明内情,牛招弟生怕经由他的口说出来,连带着宋丽芳也疑心自己,不喜欢自己,那她在这个家将没有立足之地。
“妈妈,我真的不知道安丞会提告我。
我没有故意隐瞒你和爸爸,你要相信我。
当时我从医院跑出来,是因为我真的好孤单好害怕。
我不想一个人留在冰冷的医院里过年,当时能想到的人,就只有您和爸爸,这才会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和寒冷,从湘南跑回来。
要是我知道安丞和伍玥是想我进去吃牢饭,想要毁掉我,我绝对不会连累你和爸爸的。
我宁愿你们从未收养过我......”牛招弟说着,蹲下身子,双手捂着脸呜呜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