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奇异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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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胜宇霎时间心灰意冷,于河边久久徘徊,甚至想投河自尽,了断余生。一念之间,他又想起林林红烛的嘱托,便打点行李,连夜赶回老家。

夜里,段胜宇在书房苦苦等候,却始终不见林林红烛的身影。

第二天,管家寻到倚墙而眠的段胜宇,连忙将他摇醒,说道:“少爷醒醒,有人托我给少爷送信。”

段胜宇两眼迷离,含混问道:“信?什么信?”

“是街尾烛店老板娘给公子的。昨夜公子回来已是丑时,我便没敢打扰,今天才给公子送来。”

段胜宇不记得街尾有烛店,他展开信,几个娟秀小字映入眼帘:“段君,请至店中叙旧。”

段胜宇见字,欣喜若狂,在街上夺路狂奔。两旁路人见状纷纷侧目,小声议论,说段家公子恐怕因为落榜,一下子疯掉了。

来到店里,段胜宇见到林林红烛,喜笑颜开。她正将捆捆蜡烛摆上货架,身上衣裳已改,貌美如昔。

段胜宇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良久,段胜宇问道:“你昨日为何不来见我?”

林林红烛闻言,莞尔一笑。

“奴家只是凡人,怎能穿墙与你会面?”

段家二老本不赞同段胜宇与林林红烛成亲,但见林林红烛温良贤惠,又有一笔可观的嫁妆,才勉强答应下来。

在段家,林林红烛不受长辈妯娌待见,却深得小孩子喜欢。林林红烛也不计较,白日经营烛店,夜里陪段胜宇读书,一切皆如旧日。

几年后,段胜宇数次进城赶考,次次自觉妙笔生花,却每每名落孙山。时间一长,段胜宇也心灰意冷,每日只是与林林红烛品读诗词文赋。

后来,段胜宇编纂一部古书。每遇到来历不明的注释,林林红烛总能脱口而出,一语点破出处。两人便以此为戏,若是说不出注释,便按约自罚茶水。一番较量后,无论输赢,总把多余的茶水倾覆在地,谁也喝不到口。二人对视,开怀而笑。

那段日子,二人形影不离,宛若一对神仙眷侣。

某年,巡抚例行巡视至聊城,其女随行。巡抚之女于城中街头偶遇段胜宇,一见钟情。

巡抚拗不过女儿,只得去段府拜访。

在段宅中,巡抚见过段胜宇,观其人,觉得仪表堂堂;读其文,更是拍案叫好;与之言,方知未中举人。

巡抚问段胜宇:“你可知自己为何落榜?”

段胜宇答曰不知。

巡抚许诺,段胜宇若答应入赘,必将为其上下打点,开辟仕途。

段家上下无不赞同这桩婚事,二老更是极力相劝,甚至以死相逼。可段胜宇都一口回绝,宁死不从,全家便怨恨起本就来路不明的林林红烛来。

段胜宇担忧林林红烛,劝其回烛店暂避几日。林林红烛笑道:“诗曰:‘君若如磐石,妾当作蒲草。野风再烈,又能奈蒲草何?”

段胜宇与家人针锋相对,互不退让。巡抚已在聊城停留好些时日,归期将至,一再催促段家。二老心急如焚,对巡抚说其子冥顽不化,望官人少安毋躁,再宽限些时日。

巡抚道:“男女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老只需准备一封休书,盖上章印,交付官府便好。”

段家二老恍然大悟,立即草拟一份休状,痛斥林林红烛叛离孝道。签字画押后,便火速送至官府。不出几日,段胜宇便接到一纸判状。

段胜宇撕毁判状,正准备去官府喊冤,却被林林红烛拦下。

林林红烛苦笑道:“你若不从,只会挨受杖刑,发配边疆,饱受流离之苦。林林红烛断不想看相公为我受苦。”

说罢,林林红烛拿来笔墨。段胜宇见状愕然,问林林红烛要作何用。

林林红烛微笑说:“离别之书。”

段胜宇不觉坠下泪来,林林红烛为他拭去泪水,安慰道:“相公之情意,林林红烛了然于心。妾身本是阴间之物,理应于腐水浊烟间了此余生。相公不嫌妾身污秽,愿与我同修琴瑟之好,实乃妾身三生之幸。相公莫要悲伤,来日衣锦还乡,记得回烛店看看就好。”

鸡鸣破晓,林林红烛猛地抱住段胜宇,哭道:“郎君,保重。”

见林林红烛离去,二老喜出望外,匆忙置办起婚事。

不出三日,婚事已准备妥当,府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全家老少一片欢声,唯有段胜宇坐在角落,自斟自饮,酩酊大醉。

第二日一早,段胜宇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几个孩子在门外大喊道:“段哥哥,林林红烛姐姐出事了,快去看看啊!”

段胜宇闻言,冲到街上。路人见了匆匆躲到一旁,避之不及。

段胜宇来到街尾,推开烛店前的众人冲进堂中。见到眼前景象,段胜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店里的红烛一夜间融成了灰泪,鲜红的蜡油沾满货架,覆满石砖,封住了林林红烛的衣衫和一纸别书。段胜宇喊着林林红烛的名字,回音绕梁,久久无人回应。

门外挤满了围观的百姓,可没人敢踏进半步。有好事者挤不到人前,就大声问旁人:“我昨夜听见有人哭号,你们谁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此以后,再无人见过段胜宇。有人说段胜宇投河自尽,有人说他遁入空门,落发为僧。

段胜宇离去后,聊城之内红烛起了异样,一经点燃,片刻即化。人们都说,这城中所有蜡炬,都是林林红烛眼泪凝成的。”

旺仔这孩子讲得活灵活现的,故事讲完,周围的人都是夸:

“哎呀,这故事讲得,真是跟当初的说书先生讲得大差不差,说旺仔是说书小先生还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

“这孩子机灵的,日后便是考不上什么功名,只做个说书先生也能养活一大家子了,可惜我家那孩子就没有这份口才,真真是叫人羡慕。”

“瞧着故事讲得,真是叫人觉得跟真的一样,我记得当初听到的故事可不就是这样的么,难为他一个小人儿,当初是怎么记下来的,可真是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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