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了秦阳所有计划后,梅长苏做了个让钟离昧十分想不通的决定。
梅长苏不但不准备要回吴芮所占之地,而且还要去游说吴芮入楚营。
钟离昧虽然不解,但抵不住梅长苏把秦阳搬出来吓他。
故而,钟离昧甩了一千骑军给梅长苏在驻守六城,自己则继续往南扩大战果。
梅长苏只得了一千人,并未有过多的抱怨。
因为他本就用不上这么多军队。
梅长苏带了一百亲卫,出六城,前往吴芮军的大营。
当吴芮看到梅长苏相对于只身范营时,都忍不住叹道:“真是好胆啊!”
梅长苏则是自嘲道:“某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又怎会担心衡山王会对我动手呢?”
吴芮会心一笑,他可不是一个在乎名声的人。
他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东西。
比如他的女儿,比如土地。
作为玩掌权者,说什么重情重义,那都是笑话。
为女儿报仇?是真是假不好说。
但英布一死,他衡山王多几百里的土地这倒是真的。
梅长苏在看到吴芮报仇后的所作所为后,当然也不会白痴的认为吴芮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他若重情重义,他就不会背叛项羽。
想当初,项羽破釜沉舟战章邯之时,吴芮还是同袍战友呢!
什么情义,他在乎狗屁。
吴芮想听听梅长苏今天来想说什么,若是说得不合他的心意,先斩了再说。
梅长苏也算是瞧准了吴芮的性子,开口也不跟他兜圈子。
直言道:“请衡山王与刘邦决裂,并写书昭告天下。”
吴芮冷笑问道:“条件呢?条件是什么?”
梅长苏道:“六城,以及九江的淮南之地。”
所谓淮南,就是淮河以南,长江以北。
这个时代,经济重心集中在黄河两岸。淮南之地,算是九江最富足的地方。
梅长苏说出条件时,吴芮都有些惊讶了。
江东布这么大一个局,难道不是图谋九江的土地?
九江南部,那些贫瘠之地,要了也没什么意义。
现在六城在江东楚军之手,他们竟然能拱手让人?
吴芮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虽然兴奋,但明面上却非常为难。
吴芮道:“如今局势,汉王四面大军围项羽于垓下。”
“这天下,汉王不日可得。”
“你竟然让我此时和汉王决裂?”
“天下承平之后,寡人依旧是王。”
“寡人何必要与强汉为敌?”
面对吴芮的质问,梅长苏不动如山,丝毫不慌。
梅长苏反问道:“王上就这么确定,汉王在得了天下后,王上还依旧是王吗?”
梅长苏的提问着实让吴芮有些慌。
因为经历过了秦始皇的天下一统,向天下人证明了一件事。
这天下,没有诸侯王,一样可以运转。
但他依然嘴硬道:“强秦如何?独享天下,不一样二世而亡?”
“汉王知此理,又怎会步此后尘?”
秦灭亡的原因有很多,但说要是不封天下诸侯的责任,那就显得有些牵强了。
而且大秦的郡县制是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中央集权的。
梅长苏自然不会和他争辩,他那和时代脱节的观点。
梅长苏道:“韩信定赵灭齐,为刘邦立下汗马功劳。”
“但在下斗胆断言,若霸王归江东与刘邦共分天下,韩信必将受到猜忌。”
“韩信尚且如此,衡山王难道觉得自己比韩信要更重要吗?”
吴芮终于不再辩驳,虽然梅长苏只是猜测,但在这之前吴芮就知道刘邦曾多次夺过韩信的兵权。
若非有项羽这个强敌在,韩信恐怕都已经被冷藏了。
二人对视沉默良久。
吴芮道:“难道归楚,就不会如此了?”
“霸王难道比汉王更能容人?”
梅长苏道:“霸王为人如何,想来王上只有判断。”
“但王上要知道一点,王上此番与汉决裂,并非是帮霸王,而是在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吴芮:“给自己一个机会?此话怎讲?”
梅长苏道:“霸王东归,有把握和刘邦共分天下,但一时还夺不了天下。”
“楚与汉的争斗还会延续。”
“而你衡山王,如今得了九江肥沃之地,可借势做大。”
“衡山王的机会是从一个可有可无的旁观者,变成可逐鹿中原的一方诸侯。”
“难道这不是衡山王的机会吗?”
吴芮此时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因为逐鹿中原这个字眼实在让他平静不下来。
吴芮道:“霸王就愿意亲手培养出一个强敌出来?”
梅长苏长叹道:“无奈之举!”
“霸王现在都还被困江淮,若回不到江东,一切都是笑谈。”
吴芮点头,这倒是实话。
不过人精的吴芮道:“你别指望我会出兵救霸王。”
梅长苏心中冷笑。
拿了好处,还想不做事?
天下有白让他占的便宜吗?
梅长苏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说道:“无妨!”
“只需王上与汉王决裂!”
吴芮又耍起了心眼。
吴芮道:“既然你断言,霸王能东归和汉王共分天下。那何不等到霸王守住了江东,你我再结盟?”
吴芮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连忙补充道。
“垓下双方大军汇集,决战也就在这几日了。等几日无碍大局!“
吴芮不就是想看看霸王有没有本事回江东嘛!
梅长苏对此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就算在历史中没有他们从中帮助,项羽都能跑到乌江。
现在有秦阳从中谋划,项羽会过不了江?
不可能的。
梅长苏点头道:“若王上想等,那便等上几日。”
吴芮看梅长苏答应得如此爽快,又附加了一个条件道:“不如再等韩信会不会如你所说被刘邦猜忌?”
纵然是梅长苏的好脾气,也忍不住想要爆出口。
见梅长苏脸色大变。
吴芮这才改口道:“行行行,就等霸王回江东。寡人就与汉决裂。”
“寡人也只是玩笑之言。”
“你也不是仙人方士术士,自然是算不到未来的事的。”
梅长苏道:“难道王上觉得这是靠猜出来的吗?”
梅长苏再而冷笑。
“那王上就等着看就好!”
离去之时,梅长苏意味深长一笑,行礼之时,梅长苏还在暗暗祈祷,希望你吴芮能活到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