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行人顿时吓得惊慌失措,凌心安的双脚各自被两个小孩抱住,此时的他们终于感受到了空中飞来的两把利剑。
前后的四个小孩早已被吓得瘫痪在地,嚎啕大哭,而凌心安,无法动弹,一旦挪动脚步的话,势必震伤这些孩子,两道人影左右分别从两侧急速刺来,没有任何技巧,凌心安弯腰,左右手伸出将四个孩子抱在怀中,将后背露出护住前后孩子,然后朝前方滚去,双脚微微弯曲,和孩子们同时滚到了前方,这些动作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完成,待人影分开,疼痛传来,凌心安后背鲜血直流,浸染了整个后背,但也躲过了致命要害。
凌心安双脚当手用,顾不得后背伤势,抱着孩子快如迅雷起来,将手中的孩子往街边的小摊一扔,四道人影跌落在摊上,苍白无血色的小脸,待发现自己只是屁股跌痛了一点之后,顿时哇哇大哭。
而凌心安,此时再次面对着生死关头,敌人的速度很快,两把利剑朝凌心安后背胸口和脖子刺来,森寒如夺命毒蛇一般,凌心安身形朝左闪避,那里是街道中心,会远离尚趴在地上的孩子,右手则是朝后方挥去,一道光芒从胸口闪现。
铛……
噗……
凌心安的肩膀被剑刺中。刺上脖子的剑则是被凌心安手中的刀挡开,但侧腰处再次传来一股力量,剧痛蔓延全身,凌心安一口鲜血直喷,人也控制不住的被踢飞。
敌人蒙着脸,大白天的穿着夜行服,目光幽冷,丝毫不顾街上行人的死亡,他们是职业杀手。
凌心安嘴角喷血,好在人此时和脱离的小孩有一定距离,不虞担心会伤到孩子们,七八个小孩或蹲或趟在地上哇哇大哭,终有胆大之人连忙将街道的孩子们抱回到屋檐下,远远的躲避。
凌心安目光杀意毕露,手中大刀刀气骤升,哪怕是白天,一股充满杀伐霸道的气息从刀身上骤然爆发。
他是真怒了,望着朝自己杀来的两道人影,不退反进,将刀灌注所有灵气,龙吟之声响起,三道人影瞬间撞在一起,轰然爆响,一股浓尘从中散射,漫天灰尘,远远观望的行人耳边只听到如天雷骤响,震荡心神,呆呆的望着街道那股灰尘,却看到一道人影如飞箭一般倒飞数十米之外,直接撞在了一户屋檐下,只见他踉跄站起,目光惊骇,手捂着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慌忙离去。
烟尘之中,一道人影跪在地上,手中握着一把刀,刀直入咽喉,而他的剑则是刺穿了另一个人影肩膀,鲜血都顺着刀剑往下流。
呕……
凌心安大口喷血,将手中的刀从蒙面刺客喉咙缓缓拉出来,刀嗝着骨头,传来吱吱的摩擦声,让人听的寒毛竖立。
凌心安伸手在黑衣人身上摸了便,终于在腰间摸了个包包,看也不看的塞进自己的包内,然后站起身,此时,后方哒哒哒的传来骑马声音。
很快,顺天府护卫便看到了一身是血的凌心安,此时正靠在药铺前,掌柜的则是慌手慌脚的在给他止血,而在他四周,行人们纷纷给他呼喝,对于如此保护好小孩的行为,赢得了众人喝彩。
护卫头本想大声吆喝,但看到此时凌心安的状态,却是话到嘴边咽了下来。
全身黑色衣服,死不瞑目倒在地上,任何人都知道不管谁是谁非,光天化日之下,在京城刺杀,简直是反了。
尤其是耳边不断传来的路人话语,他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望着凌心安,心中不禁敬佩。
照例询问了一遍,凌心安独自离去,换了一件新的外衣,鲜血止住了,但脸色依然苍白的可怕。
文殊学院门口,老头还沉醉在那酒中,这次是真的醉了有八分,正迷糊间,便闻道了一股淡淡的血腥之味,张开双眼,凌心安踉跄的身影已然扑倒地上,然后和他一般,靠在学院大门的一面墙壁。
老头神色惊讶的望着他,人已清醒过来,正欲开口,凌心安却是先说:“差点回不来,那酒还有没有?”
老头怔了怔:“喝完了,你一身伤痕的跑到我这老头来干嘛?”
凌心安笑道:“寻求保护,不然活不过明天!”
老头顿时愣住,望着凌心安喃喃道:“你也太无耻了吧,就因为喝了你的一瓶酒,就得把学院拉上?”
凌心安有气无力道:“不,是躺在这里,无人敢出手罢了,我只是暂避风头!”
说罢,闭上了眼。
老头道:“小子,要死死到别处去!”
凌心安虚弱道:“我好困,等我睡醒了再说。”
说完,鼾声响起,这一幕落在学院进出的学子,纷纷侧目诧然,他们经常出入,只知道门口的老头天天晒太阳,手中一杯酒,不管学子如何进出,他都视若无睹,但是,只要不是学子的人想要混入,他都能识别出来,然后将人丢出大门之外,所以文殊学院的学子们,若是带亲朋好友进入学院,必须恭恭敬敬的跟他汇报,允许的便会点头,拒绝的则是手指外面,几乎无语,不是没人敢反抗,但下场都是被老头子丢出学院门口,于是学院所有学子都知道,宁得罪院长也不敢得罪这老头,以至于忽然听到老头的声音,他们感觉恍若梦境般。
老头无语,上下扫视一番:“伤的这么重,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钱?”
就这样,凌心安一直睡,直到第二天天明时分,才睁开了双眼,而在这段时间内,京城内发生了几件大事。
城南外的码头行脚商会深夜时分,突然着火,大量的空白账册葬生火海,同时,几家大的账册商会仓库同样发生大火,整个京城一片震惊,白天大量囤积账册的商贩在夜间受到刺杀。
于是,今日的京城沸沸扬扬,因为凌心安受伤不在书苑酒楼,整个京城消息漫天飞,但更多的是越来越多的外地商贾愤怒起来表达抗议,一名外地商贾状告了京城本地最大商会代表的君器阁,国公府的六公子,昨天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被刺杀,晚上他的商会便被人连根拔起,是可忍熟不可忍,外地商贾这些年被压制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
足有五百多人的外地商贾今日气势汹汹的游行到了顺天府门口。
“交出凶手,严惩君器阁,不得欺凌外地商会!”
愤怒震耳的声音响彻整
个顺天府,京城都尉近两百骑士噔噔的赶来,而黄少华望着外面的商贾代表们,冷汗直冒。
“哟,没死啊!”文殊学院门口,老头望着苏醒过来的凌心安,揶揄道。
凌心安伸了伸手臂,笑道:“差一点点,前辈,多谢你了!”
老头道:“下次记得带点好酒来,还有出门前记得补个妆!”
凌心安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嘿嘿,酒没问题!”说完,站起来。
“你就这样出去?”老头望着他,一脸白痴模样。
凌心安笑道:“咱不能怂,得表现的若无其事,没把我杀了,那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老头子已经躺在椅子上开始呼呼大睡,凌心安笑了笑,鞠了个恭,此时门口榕树下,当初的两位老人也已然在那下棋,看着凌心安一身狼狈,神色奇异疑惑,却并未开口,而凌心安则是微微行礼,大步离去。
书苑酒楼的店小二,刚打开店门,便看到了凌心安站在门口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正要开口,凌心安的话已在耳边响起:“小二,准备热水和吃的送到房间来。”
热气腾腾的房间内,凌心安躺在热水中,刚刚愈合的伤口渗出一丝丝血液,默默的运行呼吸法,仅仅过了一会儿,额头冒汗,嘴角再次溢出血液,不过却是乌黑色。
事实上凌心安受的伤比想象中还严重,否则不至于要跑到学院门口寻求保护,凌心安不知道昨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但是他躺在学院门口这里,却是无人敢动。
这也是他当初就计划好了,尽管有赌的成分,但是聪明的人都知道,文殊学院曾经培养出多少朝廷栋梁和各行业的杰出人才,就知道,京城之内,除了当今天子,无人敢动文殊学院,凌心安赌对了,老头并没有将他扔出门口,也许确实是那瓶酒起了作用,救了他一命。
待体内的伤势恢复大半,凌心安睁开了双眼,脸色已无昨日那般苍白。
国公府内。
“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到!”独孤烈咆哮道。
“六公子,这事很是蹊跷,请听我说。”护卫脸色难看之极,低声道。
“说什么?说你办事不力?现在好了,整个京城都揪着我们不放,说我们是凶手!”
护卫道:“六公子,属下知罪,只是当初我们并无杀他之意,我们的目的也不过是将他打伤,可是……”
“可是什么?”独孤烈如一头愤怒的猛虎在咆哮:“可是人被他杀了一个,另外一个下落不明?”
护卫战战兢兢,站在一旁此时大气不敢出。
发泄完毕的独孤烈冷静下来,此时的他哪有往日的冷静和雍容,眼眸血红,目光凶狠。
“赶紧出去找到另外一个人,然后将他交出去,就说国公府也是受害者,有人想陷害国公府。”
“是,六公子!”
待所有人下去,独孤烈坐在椅上,尚未喝一口茶水,下人便在门外报道:“六公子,宗人府的周大人求见。”
独孤烈脸色变幻,收拾一番容貌后道:“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