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段清告知凌心安,已经连续没有人登记的时候,凌心安知道,五州内再无别的商会或者势力了,所有的都到了江州城。
而距离来的最早的商会代表已经过了七天,这七天内,没有人烦躁也没人主动去询问,来到这里的商会们私下不知讨论了多少回,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五州府衙大人既然都来了,那位大人不会像去年对江州望族那般对自己,也就安心下来等候。
商会们最不缺的是耐心,所以在等候凌大人出现之前,望江楼的伙食那是真的好,可惜就是贵了点。
但这些对于他们而言又算什么呢,所有商人都明白,生意之道,若想长久,必须先付出,空手套白狼毕竟也只是一桩生意而已。
所以直到收到望江楼的掌柜说大人明日便和各位开会,因为人数较多,所以在望江楼内院,即时内院一楼所有窗户都打开,各大商会自行寻找位置,不得争抢。
五州商会终于放心时刻悬在心中的巨石,当即纷纷沐浴更衣,迎接新的一天到来。
翌日,凌心安卯时便出现在了望江楼,坐在上方,可以一览无余的望着近千人坐在下面密密麻麻。
“拜见凌大人!”众人站起身齐齐行礼。
凌心安笑道:“各位免礼!”
众人纷纷坐下,待一切安静,凌心安开口道:“凌某就不多说客套话,开门见山的跟在座的各位商议几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本府决定,开春之后,六府开埠口岸,大兴商贸,各府因地制宜,发展自己本土优势。”
“第二件事便是,清除所有赌坊高利贷等剥夺民间百姓等民生之事。”
“第三件事便是从明年起,六府逐渐减少赋税,从百姓开始,明年各府百姓赋税一律降为一成,即时根据本府财政,予以适当补贴。”
“第四件事便是各府成立商会代表,以后不定时到江州城汇报,代表由各府商议选举,代表本府和本知府商议。”
“第五件事便是因地制宜,发展本土农业,矿业,支柱产业。”
“第六件事便是道路建设和水运开发。”
“第七件事便是土地改革,开荒土地。”
“第八件事便是户籍改革,吸引人才。”
“第九件事便是开展教育。”
“第十件事便是扩容驻兵。”
……
凌心安一件件事说出来,众人听得目眩神摇,只是用笔快速的纪录下来。
“各位,可以提问了!”凌心安说完之后补充道。
“大人!”立即有人开口道:“小的来自鄂州商会,请问大人开埠口岸是什么意思?”
凌心安道:“各位来江州城应该看到江州口岸了是吧?就是希望沿江的府也能如此,开设自己的口岸。”
“大人,那请问开设口岸需要什么条件?”
“口岸是朝廷工程,任何商会不得私建,否则以谋反罪做处,但是各府府衙却可以发展适合自己的模式。”
“大人,清除所有赌坊高利贷坊,教
我们如何生存?”一个还带着伤口的强壮男子开口道。
凌心安望着他道:“赌乃是万恶之源,倾家荡产不计其数,你们作为赌坊,应该知道,你们不事生产,赚的却是贫苦人家,让他们陷入生无意义,继而卖妻卖女的人伦惨剧,本官是万万不允许的,世间之道,黑白之道,正邪之道,本官不信这些,本官只信奉对百姓有利,对朝廷有利便是可作为之事,你说的这些,为何不考虑从事朝廷允许的行当,本知府邀请各位而来,就是提供所有的行业皆是可光明正大去做的,能者居之。”
那强壮汉子目光深思,淡淡道:“多谢大人。”
“大人,赋税如何?是否和江州城一般?”
凌心安道:“不会,赋税总体会降低,由各府因地制宜,若是太高或太低,皆不利府衙发展,府衙和各位都是一同互利互赢的,各府绝不会盘剥各位。”
“大人,您说的这么多,可否有具体清单?”
“具体清单会在合适时段公布。”
“大人,我等如何参与其中?”
“所有工程均由江州府衙承建。”
商会一听,立即哗然,面面相觑,不可置信,当中有人反对道:“大人,那你又叫我等过来,是何意思?”
“本府承建不代表你们没机会!”
众人终于明白,凌心安要牵头,不再像在江州城那样,有些行业全部放给了商会,才让他们快速成长为强大的遍布整个大周的商会。
“大人,听说江州府征收富人税,不知这个是否适合其他五州!”有人问。
“这个因地制宜,本府会考虑各地情况,再做说明。”
……
会议就在这样的的议论之中,连续讨论了两日,最后商会在争取了足够利益和保证后,相继离去。
有了这些保证和足够的利润,大家都是共赢的,所以并没有产生过多的矛盾,至于有什么基建,五州的商会不是傻子,看着江州城日益变化的面貌,哪些是巨大利润哪些是风险并存的项目,一目了然。
有了保证,五州之内再次出现了兼并之事,有些商家一夜之间消失,本来已经稳稳形成的格局再次被打破,一些商会趁机吞并,凌心安指示各府衙,无需干涉,但是遇到那些试图阻碍府衙改革的,直接下令抄家甚至再次上演了在江州城内的屠杀望族之事。
如此声势浩大又光明正大去做的,整个大周朝廷都被凌心安的手段所震慑甚至是心惊胆战。
光明殿上,弹劾凌心安的奏折已经堆成了一尺高,都是弹劾请求陛下处罚凌心安的。
凌心安可以在江州城内为所欲为,但是却不能在知府上为所欲为。
整个大殿上此时静悄悄,只有汪灵卫孤零零的站在殿中,恳求陛下法办凌心安。
“陛下,此例不可开啊,若是凌志安一旦在五府开设口岸,所有府衙有样学样,到时大周如何掌控口岸,如何开展民俗,所有交通要道被府衙控制,战时危险呐!”汪灵卫老泪纵横说道。
文武百官皆低下头颅,整个光明殿寂静的只有他
的声音在回荡。
大周皇帝目光如水,沉静的让人看不出丝毫波澜,静静的听着汪灵卫对凌心安的痛斥,直到他说完。
“可还有人上奏?”赵公公看着汪灵卫说完,擦着眼泪退回文官一列道。
“臣有事请奏!”只见苏刺史徐徐走到大殿上。
“臣弹劾江州知府凌志安,缘如和汪大人一般,口岸此例不可开,一防内贼霸占,二防内外勾通,三防盗贼兴起。”
说完徐徐告退。
“臣附议……”
“臣附议……”
越来越多的文臣开始弹劾凌志安,纷纷站在苏刺史和汪尚书一边,对于凌心安的行为坚决弹劾。
直到大殿再次恢复安静,文武百官大气不敢出声,现在的凌心安已然不是当初的那个名不经传之人,这一年多发生的事,他在江州城做的事也好,还是在江湖中闯出的赫赫名声,都让人不得不慎重考虑。
“准奏!”不知过了多久,大周皇帝缓缓开口:“着江州知府凌志安,不得重开口岸,不得扩容驻兵,罚奉银一年。”
“皇上万岁!”
……
消息传回江州府的时候,整个江州府都在沸腾,尤其是下属五州,各大商会傻眼了,然后就雪片一般的不满和投诉飞奔到江州府衙,为了将来能参与本州口岸的建设,分一杯羹,私底下他们不知做了多少事,甚至是兵戎相见。
但如今大周皇朝一纸政令,不得重开,意味着就是不能,完全废除,商会们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化为乌有,心中能不愤怒吗?
当然,有愤怒的自然有作壁上观偷着乐的,大多数都是比较小的商会还有就是那些正努力变换行头的各大赌坊们,听到此消息后心中石头大大落下。
面对那些巨商们,只要他们遭罪就是自己得利的时候,所以几家欢喜几家愁,人生百态莫过于此。
当消息传到江州府的时候,凌心安看着圣旨,嘴角露出了笑意,心中大为舒畅。
府衙大堂,段清苦笑道:“大人,五州商会们抱怨颇多啊!”
凌心安看着堆成一尺多高的信件道:“让他们抱怨就行了,不用管!”
“可是,大人,如此我们似乎有失诚信啊!”段清道。
凌心安望着段清,淡淡笑道:“段主薄,你再好好想想,陛下为何禁止重开口岸?”
段清沉思,良久,目光明亮,望着凌心安,嘴角愕然张开,满脸的震惊,嘴唇都在发抖:“凌大人,以后这样危险,动不动掉脑袋的事,可否事前告知一下下官?”
凌心安笑道:“段主薄这不神清气爽吗?没看出有丝毫恐惧之意。”
段清苦笑道:“大人,此举这么做,实在是风险甚大啊,若是真的允许了,岂不是骑马难下?”
凌心安笑道:“放心吧,不会的,因为谁都知道此事不可为。”
段清苦笑道:“以后下官有缘去到京城,一定得好好谢谢苏汪两位大人的救命之恩。”
凌心安哈哈大笑:“应当,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