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嘴看着屋顶怔怔出神,空洞的双眼里沁着些许的泪珠,泪水很快就积满了眼眶,顺着眼角流到了枕头上。
“大嘴,你没事吧?”一直默默守在边上的吕秀才轻声问道。
李大嘴嘴唇嗫嚅,过了好一会儿才悲伤的说:“秀才,我的心空了。”
“心空了?你到底啥意思?”吕秀才大惑不解,他看了这么多的书,没有一本说过心空了是怎么回事的。
“我感觉心里头啥都没有了,我娘还有惠兰,全都没了,不管是爱还是恨,啥都没了,都没了。”
李大嘴有些语无伦次,但聪明的吕秀才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不仅只是切掉了一块肉,还切掉了内心的欲望。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看到过的被槌了的公牛,前一天还神采飞扬,到处撒欢,第二天就老实的任人摆布,勤勤恳恳。
吕秀才拍了拍他的手背说:“没事的大嘴,这说不定也算是件好事。”
“秀才,你帮我个忙,替我把刀拿来。”
“拿刀干嘛?大嘴你该不会是想不开吧!”吕秀才有些惊恐的大叫道。
“我只是要用刀来提醒自己,我还有血海深仇要报!”李大嘴喃喃自语。
吕秀才踌躇半天,终于还是将那把玄铁菜刀给拿了过来。
李大嘴轻轻摩挲着冰冷的刀身,温柔的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情人。
寒冷顺着指尖一直流淌到了他的心里,让他一下精神了不少。
“秀才,你给我念念《葵花宝典》吧,我也提前背背。”
吕秀才忙不迭的将秘籍拿了出来,逐字逐句的给他念了起来,同时还要想尽办法的为他翻译成他能够听懂的句子。
两个不会武功的人研究江湖上的绝世武功,实在是有些难为人了,于是吕秀才又将白展堂给叫了过来。
白展堂才听了两句便让吕秀才停了下来,只见他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痛苦而又恐惧的捂住了脑袋。
“老白你怎么了?”吕秀才着急的问道。
白展堂不停喘着粗气,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平复下来,眼睛里密布着像是蜘蛛网一样的血丝。
“我不能再听下去了,这功夫太吓人了。”白展堂起身便向外走去,身体摇摇晃晃跟喝醉了一样。
“真的有那么邪门吗?”吕秀才疑惑的挠了挠头,只能继续自己研究了。
两个人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终于将不过三千多字的《葵花宝典》给捋顺了。
所谓的捋顺就是说其中提到的一些个经脉穴位啥的搞清楚了,但究竟要怎么开始练,却还是两眼一抹黑。
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首要任务还是让李大嘴将秘籍给背下来,以他的那个脑子,吕秀才估计怎么也得一个月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他还不认识字,只能靠人一句一句的教,想到这里,吕秀才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孙不留的事情,闹的整个关中地区都人心惶惶,生意本来就不好做,再加上李大嘴出事了,所以佟湘玉干脆就先关了客栈,等过些日子再开。
因为感觉到刘小炽实在太过危险,所以便安排白展堂在院子里看着他,吕秀才要陪着李大嘴,客栈里就只剩下郭芙蓉和佟湘玉两个闲人了。
两个女人只能凑到一起绣花织衣,倒是也乐在其中。
日子仿佛一下子又平静了下来,在房间里憋了三天的李大嘴终于有些受不了了,于是也拿了个躺椅来到了院子中。
这下可把白展堂给害苦了,吕秀才像是念经一样的不停念叨着《葵花宝典》,他就算想不听也不行,万般无奈无奈之下,他只好转移阵地到了屋顶,在上面监视着整个客栈。
白展堂百无聊赖的盘腿坐着,一低头,忽然发现刘小炽好像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他急忙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看,发现刘小炽的动作竟然变了,双手不再捧着脸颊,而是以一个特别奇怪的姿势摆在头顶,腿也收起来了一条,变成了单腿独立。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暴露在外面的皮肤竟好像镜子一般反射着阳光。
一旁的李大嘴和吕秀才并没有发现他的变化,李大嘴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隙,安静的躺在椅子上,好像睡着了一般,吕秀才则是双眼紧闭,摇头晃脑的背着武功秘籍。
秘籍?
白展堂忽然反应过来,刘小炽的变化是从刚才开始的,一定是因为吕秀才在那里念着秘籍的原因,让他又有了新的领悟。
太阳渐渐西沉,客栈的阴影笼罩了整个院子,而刘小炽的体竟然散发出澹澹的金光来,他蹲在了地上,脑袋深埋在膝盖上,双手紧紧环绕着腿,整个人几乎蜷缩成了一团。
吕秀才念完一遍后停了下来,轻轻推了推李大嘴问道:“大嘴,你记住了吗?”
李大嘴默默睁开了眼睛,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空说:“我感觉身体中有一股阴冷的气在不断流动。”
“阴冷的气?”吕秀才不懂,但他却明白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李大嘴还是没有记住秘籍的内容。
看来我估计得一个月的时间是完全正确的。
白展堂来到院子里,先是看了刘小炽一眼,看到他身上的光已经不见了,但却隐隐的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和吕秀才将李大嘴扶进了屋里,等再回到院子,发现祝无双已经回来了,她正蹲在刘小炽的身边和他说着什么。
“无双,他这是怎么了?”白展堂好奇的问道。
祝无双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说他今天晚上不吃饭了,要留在这里。”
白展堂顿时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祝无双说:“你能和他说话?”
“不能啊!”祝无双一本正经的回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吃饭了。”
“额……感觉!”祝无双沉吟一会儿说道。
白展堂一时无言以对,是不是每个成了捕快的人都喜欢用感觉来敷衍别人,邢捕头,展红菱,燕小六是这样,现在就连祝无双也学会这一套了。
“朝廷真的是太难了!”白展堂无奈的捂脸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