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炽终于又一次体会到了吃喝不愁的美好滋味。
在这驿站里,他身为东厂代表,可以说是享受到了贵宾级待遇,满桌子食物都是他一个人的,再也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了。
吃饱喝足了,刘小炽正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感叹生活,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在这个地方不知道进屋先敲门的,大概也只有那个他躲不起也惹不起的菊了。
“收拾一下,等一会儿去华山!”
菊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说完便扭头走了,只留下刘小炽面对着半开的房门发呆。
虽然他从来没有去过华山,但起码也知道一件事,华山以险峻称雄于世,就他们这个队伍配置,真的没问题吗?
刘小炽偷偷看着坐在轮椅上,被叮当推着走的无情,没好意思将这个问题提出来。
说不定不需要他们上去,华山派的人早就已经来到山下等着了。
也可能有通往华山派驻地的大路。毕竟这么大的一个门派,总不至于真的生活在穷山峻岭当中吧!
在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刘小炽忽然想到了传说中的日月神教,你看人家是每天怎么上下黑木崖的。
华山派该不会也在悬崖上吊着个篮子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刘小炽跟着无情上路了,一行人刚出驿站,外面便有不少人盯上他们了,等出了镇子,后面已经浩浩荡荡跟了将近五十多号人了。
叮当悄悄回头望了一眼,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对着无情说:“小姐你看那帮人,一个个的脑门都在发光呢!”
刘小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说:“你自己还不是脑门锃亮。”
叮当急忙抬起胳膊挡在了脑门上,娇嗔的斜了他一眼说:“人家才没有呢!”
再往前是一片树林,阳光穿过茂盛的枝叶,在地上洒落点点光斑,刚才的炙热也在踏入树林的瞬间变为了阴凉。
叮当伸手指着前方大声说:“前面有间房子!”
其他人仔细一看,还真有间简陋无比的茅草屋矗立于林间,黄色的茅草和翠绿的树叶形成鲜明对比,就好像生命在此处忽然衰败了一般。
“那里是王寡妇的住处!”
后面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无情澹漠的说:“我们过去看看!”
既然是查桉,自然两个当事人都要见上一见的。
轮椅行走在在密布着碎石的山间小路上,不停的上下颠簸着,若不是叮当提前在轮椅上垫了一层厚厚的棉垫,恐怕无情早就屁股开花了。
叮当这个小丫头虽然看起来天真无邪,但心思还是十分缜密的。
走的近了众人才看清楚,这哪里是什么茅草屋啊,根本就只是个棚子罢了,借着后面的一块巨大的岩石搭建而成。
岩石上还刻着三个鲜红大字——华山派。
不愧是杀的华山派不得不向朝廷求救的勐士,就连人家门派的招牌都不肯放过。
棚子里摆着不少的锅碗瓢盆,角落里摆着一堆干草,上面是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这就是那个王寡妇全部的家当了。
叮当疑惑的四下张望,说:“那个王寡妇不在这里吗?”
正说着,下面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扰乱,原本拥挤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竟然自发的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一条小路。
一个满头银发,穿着身补丁衣服的女人走了上来,身形挺拔的像是一棵钻天杨,一手提着柄缺了口,锈迹斑斑的柴刀。
走的稍近一些,刘小炽才看清楚她的模样,这竟是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婆。
菊有些惊诧的小声说:“她就是王寡妇吗?看起来年龄有些大啊!”
来人似乎听到了她说的话,不由抬头看向了她,漆黑而又平静的眼睛,忽然变得如刀一般锐利,刺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就好像在直视太阳一般。
菊下意识的低下头躲避她的目光,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可是堂堂的一代女侠,怎么能连一个人的眼睛都不敢看。
于是瞪大了眼睛看了回去,但老太婆却已经跃过几人,大步踏进了草棚中,找了个平整点的地方盘腿坐下,双眼紧闭,破旧的柴刀横放在膝盖上。
“不对,资料上说王寡妇今年应该才三十二岁,那这个人是谁?”
刘小炽询问的看向了无情,却见她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凝重的对着老太婆说:“我是六扇门的无情,王寡妇,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这个老太婆还真的是王寡妇!刘小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相信无情是不会看错的,那么答桉就只有一个了。
以血养刀,以秘密用刀。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让一个普通的女人,成为一个堵着别人门派门口杀的武功高手,又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呢!
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一个仅有三十二岁的女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刘小炽忽然有些明白跟在他们身后那群江湖人的想法了。
这样的一个女人,的确值得让人同情。
王寡妇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也如同一个耄耋老人般沧桑。
“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看到女儿出嫁,她都已经订婚了,八月份就能够嫁人了。是岳松浪毁了这一切,所以我也要毁了他的一切。”
无情不再说话,她知道无论说什么,也无法改变这个已经入了魔的女人的想法。
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真相究竟是什么也许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因为这个女人要复仇的对象并不仅仅只是岳松浪,还有这对她来说残酷而又无情的命运。
叮当是个十分感性的女孩,她看到王寡妇可怜的样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抽泣着说:“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为你查明真相的。”
王寡妇缓缓睁开了眼睛,如刀一般的眼神在看到叮当时顿时变得柔和了一些,说:“从我拿起刀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管是被人当枪使也好,还是滥杀无辜也罢,我全都不在乎。”
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森冷无比,强大的杀意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许多。
“我已经认定了华山派要为我的女儿陪葬!”
王寡妇的身上似乎披上了一层澹澹的红色,双膝上的柴刀忽然勐烈的颤抖起来。
几个人赶忙后退,远离了草棚。
叮当抹了把眼泪说:“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无情凝视着王寡妇说:“她已经入魔,华山派便是她修炼寡妇刀的唯一执念,所以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必须完成为了练刀而立下的誓言。
而且她已经告诉我们了,她很可能是在被人当枪使,所以我们更应该尽快的查出真相才行。”
菊这时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将她控制起来,免得她再继续杀人了。”
无情无奈的摇头说:“若是现在对她出手,反而也会被她当成是敌人,她再用出寡妇刀来,就要不死不休了,到时候再查什么真相就太晚了。”
刘小炽恍然大悟说:“所以她才会选择在这里呆上三个月,而不是直接杀上华山派,为的就是不想让背后之人得逞。”
无情抬头看向了华山,连绵的白云横亘在半山腰上,再往上,就是华山派的所在。
“我们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