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后,余尔想着带李英好好吃一顿,他一天没吃东西,肚子饿得不行,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李英从医院里没有消停半刻,嘴里不停念叨:“余尔,你怎么这么湖涂啊,妈以前对你的教导你全都忘了吗?”
“你也不想那些是什么人,我们能招惹得起吗?他们日后肯定要报复啊,妈一把年纪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可你还年轻,也没成家立业,咱家还指望你延续香火呢。”
“妈给人一跪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你啊,太冲动!”
李英一想起院里发生的事就惶恐不安,当时看的时候的确是热血沸腾,爽劲十足,她当时还体验了从未有过的感觉,说不上是什么。
可事后她就后悔了,痛恨自己为何没有及时阻止余尔,致使让他犯下滔天大错,想到这她止不住泪流满面,害怕失去唯一的儿子。
“妈,你放心,如今不比往日,这些事就交给我,你不要再担心了。”
“我怎么不担心,你啊,以前还乖巧孝顺,进监狱几年被带坏了,一言不合就开炮,连妈的话都不听了。”
余尔不再跟李英争论,嘴仗他永远干不过母亲,避免自己被气死。
“妈,不说了,咱先去吃饭。”
“小兄弟,先等等。”
只见那西装男子快步向余尔走来,步履矫健,身形如风,意气风发,一副职场强人态势。
“你找我有事?”
看到西装男子叫唤他,余尔笑着不解一问,他对眼前的男子印象很好,要不是有他站出来主持公道,余尔还出不了这口恶气。
不过李英倒不是那么待见他,在她眼里就是西装男子把他母子俩置入险境的,她的怨气到现在还没消。
“小兄弟的大勇之举,让人叹服,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啊。”
西装男子不吝赞美:“我们刚才也只是耍嘴炮,没想到兄弟你是真动手啊。”
“大勇谈不上,如不是这医师和护士咄咄逼人,我是不会出手伤人。”
余尔谦虚一番:“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小兄弟有侠义之心,实在令人钦佩!”
西装男子语气诚恳:“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在下想与你交个朋友。”
余尔刚要说出口,可他迟疑了一下马上改口:“就叫我黑镜道长吧。”
“黑镜道长?”
“小兄弟是修道之人?”
余尔尴尬笑了笑:“略知皮毛,不算精通。”
余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名字,几乎脱口而出,可能是小时候黑猫警长看多了吧,而此时此刻他又想做个道士。
余尔隐藏身份还有一个原因,现在的他身废名裂,狼藉不堪,走到哪都会被人唾弃,要不是自己这般模样,不轻易被认出来,恐怕连医院门口都进不去。
“在下萧策,这是我的名片。”
萧策说着递过去一张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和住所地址。”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太湖集团总经理。”
这显然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余尔大红大紫时,曾和该公司有过合作,这是一家专门生产药物的公司,也是黄州市为数不多的名企。
“谢谢你!”
萧策向余尔伸出手:“不要客气!”
“哦对了,我忘了一事,既然道长是修道之人,我想请你帮忙一件事。”
“是这样的,我有一妹妹两周前不知为何突然昏迷不醒,去了很多医院,请来各地医生都无法诊断出来,有人怀疑是中邪,也请了很多大师来驱邪,依然束手无策。”
“我想请你去看一看,如果能让我妹妹好起来,诊金多少都行。”
萧策在医院里看到余尔将自己的母亲救醒,多少有些道行,也就死马当活马医,请他去一趟,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要试一试。
从小他和妹妹最亲,那时候父母忙生意上的事,没时间管他们兄妹几个,他和妹妹抱团取暖,自食其力,亲情浓厚,现在妹妹生死不明,萧策自然十分着急。
“好,我现在有些事要办,晚点去行吗?”
刚从把母亲救出来,余尔还有些事安排,再说了他现在这个颓废的样子也不适宜出门。
萧策一脸笑容:“太好了,你答应就行,什么时候去打个电话,我派人来接你。”
与萧策分别后,余尔带李英饱餐一顿,接着又回出租屋布置一番,余尔响起月底的房租费就一顿头疼,他要是再挣不到钱,这个月底可是要滚蛋了。
李英也理解余尔难处,毕竟今日不同往昔,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这高达一万的月租费是交不起了,除此之外,他们还欠下不少外债。
“儿啊,过了这个月我们就搬走吧,咱回乡下,大城市的生活不适合我们。”
李英虽有不甘,但却无可奈何:“我们没钱了,这工作单位也不肯要你,再待下去我们会活活饿死,回乡下种点瓜菜还能养活自己。”
想当初她带来余尔这时,那可是春风得意,门庭若市啊,屋里屋外都被捧着,巴结她的人能塞满一栋楼,十里八乡的亲戚都跑来了。
在外,人家都一口英姨一口英婶的叫,比亲妈还亲,东西帮忙提,鞋帮忙擦,尽心尽力,像祖宗一样供着她。
余尔出事后,没人再搭理李英,就连她生病那些亲戚都不来看她一眼,非但如此,他们还觉得李英软弱可欺,时不时就向她倾泄怒气,最狠的一次,邻居王大妈把垃圾全倒在她头上,还不许她洗掉,险恶如狼。
远走他乡,颠肺流离的李英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好和儿子过上安宁生活。
“妈,钱的事别担心了,我来想办法,我会好好挣钱养你的。”
余尔安慰李英笑道:“我不相信这世上还会饿死人。”
被儿子安慰李英心情好了些,但还是担心,知子莫如母,余尔现在什么状况他一清二楚,可她也不好说一些打击他的话。
把母亲安顿好,余尔洗了个热水澡,接着就到街上买东西。
本来想买一两件衣服,但余尔觉得当道士还是要有个道士的样,他决定穿着道服,再说了,他现在钱也不多,分分要用在刀刃上,可他还差一双鞋,监狱里的鞋都穿烂了。
余尔不仅买鞋,还买了一双墨镜,毕竟是他自称黑镜道长,没有眼镜就是徒有虚名,一切准备妥当后,余尔开始捯饬起来。
他穿着乌黑的皮鞋,梳了个油光锃亮的大背头,一身朴素的道袍外加一双吸睛的墨镜,手持白莲扇,这穿搭连时尚大师都自叹不如。
要多抢眼有多抢眼,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一句话总结:
余尔就是这条街最亮的仔。
余尔看着镜中的人,一时难以置信,也不知多久他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看自己,也忘了自己长什么样,忘却昔日的荣光。
望着镜中的自己,余尔眼里泛起星星火花,犹如拉满了弦上的弓箭,上了膛的抢,一触即发,颇有燎原之势。
余尔感到新鲜的血液淌遍四肢六腑,脱胎换骨一般,像是刚分娩出世的婴儿,新旧交替之间,新的生活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