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优…”倪安东担忧的看着坐在副驾的李勒优,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开口。
“小优小优……你这样叫我,我真的很不舒服…”李勒优仰着脖子靠在辈椅上,虚弱无力的样子像极了一摊烂泥。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哈尼?甜心?宝贝?”倪安东露出讨好的笑容,凑近李勒优,这样压抑颓废的李勒优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够了…倪安东…你是傻子吗?为什么你会觉得无所谓?为什么你会觉得你这样不停的靠近我就会有希望!?你真的是个傻子!”
“小优!你在说什么!我这么对你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都……”
“都喜欢我?呵……”李勒优露出不屑的表情来!
“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可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打动你!不论多久!我相信我可以!”虽然被李勒优的表情刺痛,倪安东依旧抓住李勒优的肩膀,信誓旦旦的牢牢锁定住李勒优的目光。
“可笑…倪安东…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那么厌恶你吗?我爸…李子文当年是被你爸送进监狱的,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李勒优说出了埋在心里多年的事实,这是她一直都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今天终于都爆发了出来。
“什么?”倪安东顿时五雷轰顶。
“你当真不知道?”
“……”
李勒优苦笑,原来这么多年她都误会了,以为倪安东是个知错犯错的傻小子,搞了半天他根本就不知道事实的真相。
“当年…华东集团的食品安检出现了重大问题,统一供给学校的蛋糕引发了多起学生食物中毒,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也因为吃了蛋糕不幸住院了…”
“你…你还记得啊……”倪安东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李勒优记得这么清楚。
李勒优当然记得,偷了自己作业拿去抄的倪安东害得她连夜补了半个学期的作业,怎么会不印象深刻。
也就是从那天起,李子文每天回家再也没了笑容,每日里忧心忡忡,甚至和温馨大吵。不久之后,李子文被警察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网络上,报纸上铺天盖地的谩骂声,都是在骂他们李家人。温馨为了躲避前来讨公道的学生家长,带着李勒优四处投靠亲戚,多少次被拒之门外,生活窘迫……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压的李勒优喘不过气来…
“小优…”倪安东触碰到李勒优的手,发觉冰凉至极,忍不住用手帮她暖。
“别动我…倪安东,我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接受你…我每次靠近你,都能嗅到你身上我爸的血腥味!很重的血腥……”李勒优颤抖着抓住自己的胳膊,生理上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
“你知道吗?明明蛋糕在厂的质量都是达标的!明明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爸!李子文!是一个多么老实本分的人…他怎么会……”
“小优……我…”倪安东被李勒优刚才所说的事一下砸蒙了脑袋,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供应给学校的几条供应链,跟出厂数量完全不符,你还记得吗?倪安东,那时候你爸经常来我们学校送货…”
倪安东愣住,惊掉了下巴。
“这件事,我迟早都会查出真相!我不会让我爸就这么枉死!”
李勒优下了车,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急着逃离倪安东一般。
当年,李子文被拉去审查,不多久就有了毒蛋糕致死的消息,一时恶评如潮,华东集团因为负面新闻损失惨重,眼看着就要宣布破产。
当时负责校园供应的是倪安东的父亲倪伟平,和李子文一同隔离审查。
检查的过程中,李勒优分明记得,出现食物中毒的几所学校的食品供应链被提出质疑。恰好那几条供应链由倪伟平负责…可是恶评一边倒,通通都是在对李子文不利的一边。
关于食品供应链出现问题的消息在媒体宣传忌讳莫深。
她听到的多是在追责李子文的食品监管出现巨大漏洞的消息…死了孩子的学生家长冲到自己面前怒扇自己耳光时诅咒自己立刻去死的话……温馨没日没夜的哭泣和绝望的嘶吼……
在哪个尤其人人爱惜羽毛的时代,李子文终于不堪侮辱在监狱里上吊自杀。
李勒优和温馨去认领尸体时,亲眼目睹倪安东的亲生父亲,那个有重大嫌疑的倪伟平心安理得的从监狱中走出来…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一生一死,就在她的两侧。
从那天起,她就默默下定决心,成为一个警察或者律师!总有一天要为李子文翻案…
“倪安东……我也不是木头……”李勒优将身子淹没到浴缸中。
那些年,阳光明朗的男孩,年少的喜欢,她李勒优怎么会没有。
可是这么多年,痛失亲人,孤独一人生活的记忆怎么会抹去?
其实,她又何尝不能理解温馨当初抛弃自己的行为。一个大家闺秀,身世清白。丈夫出了这样的丑闻,在大家族中谁会瞧得起她们母女。
摆在她妈面前只有离婚一条路,别无他法。
权衡利弊,放弃她,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这么多年,温馨每月都能寄给李勒优丰厚的生活费,多到完全可以出国留学去生活。
每次取钱,李勒优都感受到一股子被金钱奴役的感觉,如果没有这些钱,他们母女绝不会分开吧…
“嘶……”膝盖的伤口已经结痂,被水浸泡了这么久,居然裂开一个小口子,刺痛的感觉袭满全身。
草草擦干净了身子,李勒优走到了客厅,突然发现一个学生装扮的女孩坐在沙发上,被这个不速之客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你是谁?”李勒优紧张的捂住浴巾。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男的又不会劫色!”那女孩翻了个白眼,将腿搭在茶几上,悠然自得的靠在抱枕上。
“把脚放下去…”李勒优已经意识到,这就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安祺,冷着脸看着安祺没有还穿着鞋的脚。
“你这么凶做什么!真小气!”
“我再警告你一次,把脚放下去!”李勒优语气加重。
“我偏不!”
“如果你在这里不能按照我的要求做,我现在立刻报警告你私闯民宅,看样子你应该已经满18岁了吧,不出意外拘留几天还是说得过去的,毕竟我有认识的朋友就在不远处的派出所任职……”李勒优狠狠的瞪着安祺,毫不客气。
“……凶巴巴的…”安祺心里犯怵,嘴上还是不饶人。
“我警告你最后一次,不要!把!你的脚!搭在!我家的茶几上!”李勒优重重的咬住这几个字。
“好了好了!知道了!”安祺扭扭捏捏的放下脚。
“……”李勒优满意的看着她放下脚,重重的将卧室门摔上,将安祺隔离在外!
“哎?你这个人怎么?!”安祺狠狠踹了一下茶几,一肚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