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来了。”营外叛军,刚出城之际,朱云飞其实就接到了消息。
如今曹贵率领的斥候营,主要精力在河南、河北、京师方向。
但曹明率领的三百中军亲卫,却也不是吃素的。
夜里警戒,侦察工作,同样不在话下。
披甲而出的朱云飞,刚刚走出大帐,曹明便牵来了战马。
“传令,火炮营无差别盲射,登州卫将士,稳住阵脚,依托栅栏,进行射击。”
跨上战马的朱云飞,一挥手中陌刀,看着茫茫原野之上,浩瀚如星辰般的火把,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异色。
他没有想到,叛军竟然倾巢而出了。
这哪里是偷袭,这分明是强攻啊!
这会功夫,孙传庭、杨衍也披甲来到了朱云飞面前。
“这是倾巢而出了吗?看来我们倒是小觑了这些贼寇啊。”马背上的孙传庭,这会放眼看到如星海一般的火把。
面色也有些凝重的说道。
“叛军这是准备背水一战,若不能抵挡第一波冲击,打乱他们的阵势,挫敌士气,这些贼寇就会前仆后继冲上来。”
“依靠着人海战术,把我们淹没。”
孙传庭的战场洞察力,显然是毋庸置疑的。
“将军,叛军数倍与我军,夜色之下,我们也分不清敌人兵力部署,预防万一,卑职愿意留下断后。”
“请将军与孙大人,先行突围。”
杨衍抬头看着营外,无边无际的火把,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马的叛军。
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也是心神大震。
“不必惊慌,城中的叛军,倾巢而出,也不过五万余人,而我军有九千将士,岂能自乱阵脚?”
朱云飞淡淡一笑,扬声喊道。
“曹明,立即看一下,为何火炮营还不发炮?”
朱云飞的话语刚刚落下,立足营地两翼的火炮营阵地上,一颗颗冒着火焰的弹丸,就像一颗颗划破天际的流星,落在了营外的叛军阵势之中。
火炮营三千将士,拥有大小二百二十门火炮。
分别是四个型号的火炮,以臼炮为主的小口径迫击炮,射程近,威力小,但携带方便,射速快。
三五个人就可以组装,进行随时随地发射。
其次是六磅的小型红夷大炮,按西方的叫法,叫滑膛加农炮。
另外是中型的十二磅红夷大炮,以及威力巨大的十八磅红夷大炮。
此刻,火炮营阵地上,率先发射而出的炮弹,正是臼炮,这是根据迫击炮改良过后的臼炮。
一百二十门臼炮,发射出的拳头大小炮弹,在叛军阵势中炸响。
掀起的死伤虽然不大,但却足以震慑人心,吓跑敌胆。
紧接着是六磅红夷大炮,十二磅红夷大炮,发射出一轮齐射炮弹。
至于十八磅红夷大炮,是用来攻城略地的,自然不适合在这样的地方发射。
“轰隆!”
“轰隆!”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中,火光乍现,处于爆炸中心的贼兵,无不是支离破碎,哀嚎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这样密集的炮火轰击下,别说是乌合之众的叛军人马,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建奴鞑子,都难有招架之力。
“怎么会这样?该死的,这些狗官军,竟然有如此多的火炮?”
战场之上,一脸兴奋的王巨,看着那一颗颗从天而降的炮弹,表情瞬间呆滞,扯住战马的他,听着耳边传来的爆炸声。
看着那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在爆炸之声中,化为飞溅的血肉,眼中忍不住露出后怕之色。
“大哥,官军火炮虽然厉害,但只要我们冲入官军营寨,火炮也就失去了威力。”
一身甲胄的王俏蓉,手持一柄马刀,驱马冲到王巨身旁,对着方寸大乱的王巨,一脸坚定的喊道。
“麻痹的,老子跟这些狗官军拼了。”
王巨高举着战刀,把心一横,咬牙吼道。
“弟兄们,随我冲啊,杀死一个狗官兵,赏银五十两,官升两级……”
在王巨的重赏之下,加上王巨又身先士卒,平日里他对待士卒,也是颇有义气。
一时之间,叛军士气大震,纷纷高举手中的武器,怒吼连连。
“拼了,弟兄们杀啊!”
“杀,杀呀!”
“冲上去,都给老子冲上去。”
战场之上四万多叛军人马,在明军炮火的轰击下,前仆后继的冲了上来。
“倒是有几分血气,但这样就想冲破我军营寨,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个时候,朱云飞和孙传庭,在曹明和杨衍率领的中军人马护卫下,已经来到营地栅栏边上。
登州卫五千六百士卒,有两千人马装备了燧发枪,两千人背负着弓箭,一千六千士兵,装备了防御的樯盾。
这些士兵,每个人除了燧发枪,弓箭,樯盾装备外,就是人人头戴六瓣铁盔,身穿两档铠,腰悬轻刀。
轻刀又叫腰刀,也叫雁翎刀。
刀长不足一米,刀身坚韧,能够轻易劈砍开甲胄。
作为大明军中最常见的制式武器,时人有诗词称赞说:“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其实,这个时期的登州卫士卒,除了基层的队率以上官吏,是朱云飞的嫡系外,士卒都是今年年初,新招募和收编的士卒。
最早一批的登州卫士卒,现在已经成为朱云飞军中的骨干。
那些铁打的老兵,去年年底在济南府整编的时候,已经打散编入到骑兵营,火炮营,火枪营,归义营、忠武营各军之中,出任基层的军官了。
可即便如此,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登州卫,如今已经是难得精锐。
背靠山陵建造的环形营地内,登州卫的士卒,依托着栅栏,拒马阵,形成严密的攻防阵势。
“火枪、弓箭射击,后退一步者,斩!”
此刻,在左右亲兵,拿着樯盾护卫之下的朱云飞,手持着一杆燧发枪,率先朝着营地外,那窜起来的敌兵,发射了一枪。
“砰!”
枪声响起,子弹破风而出,火光之中,奔跑呐喊的敌兵,面目中弹,哀嚎着倒在了血泊中。
“砰!砰!砰!”
一排排密集的枪声,紧跟着响起。
营地外,冒着炮火,好不容易冲到营寨前的叛军士卒,在枪声之中,不断的倒了下去。
双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很快彼此的面目,在火光照耀之中,都已经清晰可见。
“稳住,继续开火,给我射击!”
朱云飞左右四名亲兵,手持樯盾,护卫着射来的箭矢,身后三名士卒,各自拿着一把燧发枪,为他装弹。
朱云飞手中还有一支燧发枪,在这样不间断的轮换之下,短短的一刻钟内,朱云飞足足开了三十多枪。
如此短的距离,加上精准的枪法,至少有三十名敌兵,倒在了他的枪口之下。
在密集的枪炮声,弓弩反击下,数倍与之的叛军人马,犹如草芥般,不断的倒在了营地外。
很快,营地外围,横七竖八的至少倒下了上万具尸体。
在明军强大的火力反击之下,依靠着人海战术,完全对子弹和弓箭毫无防御的叛军士卒,仅靠血肉之躯和勇气。
显然是没有丝毫作用的。
身为叛军大将的傅曼汉,眼看着士卒们,拼尽全力也冲不上去,最终只得悲观的向王巨进言道。
“大王,撤吧,再打下去,弟兄们都要死光了。”
王巨兄妹二人,在夜幕的掩护下,位于军中后方,看着阵前不断倒下的士卒,心头何尝不是在滴血。
“鸣金,收兵吧!”王巨几乎是咬牙吼道。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支明军会有如此强大的火力,还有如此强悍的战斗意志。
其实也是他倒霉,遇上朱云飞帐下这样的精锐。
要是许定国,刘泽清手下的明军,遇到这样的攻击下,这个时候早已经奔溃了。
“叛军溃败,全军随我追击,一鼓作气,拿下城池。”
随着叛军鸣金声响起,朱云飞大喝一声,翻身跨上踏雪战马,抽出马背上的陌刀,扬声指着叛军,下达了反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