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担心你刚刚脑子一热,就冲过去帮忙了。”
李三江先左右看了两眼,见没人注意,才压低音调小声哔哔道:“你一个跑马拉松的,虽然爱好挺广泛,还整的有模有样的,但急救这种事还真不好掺合,咳咳,不是说救人不好,力所能及的范围帮帮忙是可以的,可千万别上头。”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李三江给了一个‘你懂的吧’眼神,陈雄领会了下点了点头。
这要是什么小偷混混烧烤店之类的事,他捋捋袖子就上了,刚悟的太极实战打法,你以为开玩笑的呢。
或者是什么扭伤崴脚,他也能搭把手。
但急救这事儿,他是真不会,可以说所有关于医学方面的知识,他大多都是从小说和短视频里学会的,至于古中医推拿方面,也跟这情况不太沾边。
不过陈雄依稀记得异物窒息可以用什么海姆克急救法,大概就是从后抱住患者胃部狠狠的颠几下,可以将异物从气管给挤压出来。
这种简单的急救知识短视频里出现的挺多的,高铁上的乘务人员应该也会,问题不大。
陈雄往后看了一眼,想了想,说道:“其实学点急救知识也不错,搞体育的也容易遇到点突发状况。”
李三江:“......”什么都学只会影响你的马拉松成绩呀!
好吧,但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就比如他也会一手基本的心肺复苏,就是至今还没有实际使用过。
过了片刻,后车厢的嘈杂声并没有小下来,情况可能并没有改善。
刚刚那个乘务员小姐姐带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白净小哥跑过来。
这小哥看着二十多岁的样子,额头上渗着汗,找到陈雄:“你好,能不能借几根针灸针用下。”
“好的。”
陈雄没有多问,抽出一排没有开封的针灸针递了过去,小哥手还有些抖,接过后没来及道谢,立即跑了回去。
乘务员撑着背靠喘了口气,正要过去,陈雄忍不住开口问道:“不是异物窒息么,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乘务员想了下,估计也是看陈雄帮到了忙,低声解释道:“是一个小朋友,吃花生米呛到了,又并发癫痫,上半身抽搐严重,很难施展抢救,刚刚的小哥是个医学研究生,听说你这有针灸针,想先通过针灸手法解痉,再疏通气管。”
只不过她的眼神充满不安,显然情况没有说的这么轻松。
异物窒息+癫痫,陈雄听到这两个词,即使没有太多的医学知识,也不由愣了一下。
这两种情况单独碰上都挺危险,但只要手法得当,有人施救,急救回来的机会都非常大。
可有句话说的好,病人是不会按照教科书生病的。
这俩病情猛地凑在一起,急救难度陡然就增加了好几倍。
癫痫要静要稳,不能刺激患者。
可异物窒息要急要快,要迅速疏通气管。
陈雄皱着眉头想了会,低声对李三江说道:“老李,我想过去看看。”
李三江:“......”不是,我刚刚都白说了是吧?
李三江压着声音:“你过去干嘛,你又帮不了忙,别瞎凑热闹了!”
这年头遇到什么事儿,你出头容易被喷,不出头也容易被喷,最好的方法其实是眼睛一闭,头一缩,啥也不知道最好。
“我或许能帮上点忙,既然遇到了,力所能及的地方还是搭把手吧,就算结果不太好,至少也得问心无愧。”陈雄平静说道。
要是放几个月前,他估计也会做一个默不作声的吃瓜群众,最多为那个小朋友惋惜两句。
每天为了一点碎银就耗尽了心神,可不敢随意出头。
不过如今他既然已经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人生道路,干嘛还要唯唯诺诺,既然有能力,做点对的事情,挺好的。
那小哥眼看手都有些抖,这种情况下施针解痉,估计有点悬。
陈雄把剩下的针灸针带在身上,起身往后车厢走去。
“唉!”
见陈雄都站起来了,李三江自然不可能强行去扯他,整车厢的人都看着在呢,一咬牙跟了上去,好歹别让陈雄傻乎乎的把责任都给担了。
后车厢,空出一片,一个五、六岁模样的男童被横放在座位上,脸色发青,牙关紧闭,嘴角带着白沫,上半身往后曲成一个僵硬的姿势,小幅度的不停抽搐,眼看就要不行了。
一个有些年岁的大妈正在哭天抢地,估计是这男童的亲属。
旁边,除了刚刚那个拿针灸针的小哥,还有一个约莫30岁的女士,看着很知性,但脸上表情有些冷峻,一手拿着把小刀,一手拿着根吸管,两人正低声说着些什么。
陈雄凑过去偷听了一下,大概知道目前是什么情况。
一般来说,癫痫的症状会在3-5分钟左右缓解,也就是病人慢慢会冷静下来。
但不知是因为异物窒息缺氧造成的刺激,或者是什么其他原因,这个儿童的癫痫症状一直没有缓解,五分钟过去都没有进行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条件。
针灸小哥想通过针灸施针,先缓解癫痫症状,再通过海姆立克急救法急救。
但这儿童抽的厉害,他不敢贸然施针,也怕下针的时候对癫痫病人造成更大刺激,万一针灸针断在体内,那就麻烦了。
而那位女士则准备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实施环甲膜切开急救术。
大概就是切开气管,用吸管搭造简易的气管插管。
但癫痫+幼龄儿童,简易急救的Debuff算是叠满了,这一刀下去别说救人,能不把人送走就算不错了。
而且留给他们决定的时间也不多了。
“你到底能不能行?”
女士低声问道:“没时间了,我没做过儿童气管切开手术,把握很小。”
再拖下去,就算人活着,脑子也会受损甚至死亡,跟死了没有太大区别。
“我...有点手抖,学校里面针灸学教的很浅,我学的不太好。”
小哥的额头汗水有点多,而且他用的还是三指持针法,显然针灸学的造诣不算太高。
本以为是一个简单的异物窒息急救,可没想到患者遇到癫痫并发,他才刚刚确定实习医院,连救护车都还没轮值过,根本没有直面死亡的心理准备。
以及面对医闹的心理准备。
越慌张,他的手抖的就越厉害,连银针都有点捏不稳了。
女士叹了口气,捏了捏小刀,身边这个新手应该是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试试手法了。
但不怪他,她第一次急救病人的时候,也是这个情况。
尽人事,听天命吧。
可忽的,身边响起一道沉稳的男声:“我来施针试试吧。”
李三江听到这话心头一颤,感觉要遭,这孩子眼看是救不回来了。
你没看那两个看着像医生的都没下手施救么?
你这突然跳出来,不是妥妥承担责任的大怨种?!
......
还有同行?
两人一喜,往旁边看去,但那小哥看见是陈雄后愣了下,低声问道:“刚乘务员小姐不是说你不是医学行业的么?”
“嗯,我是搞体育的,针灸是跟通仁堂一个老中医学的,还算有点火候。”
陈雄凝了凝神,抽出针灸针捏在手上,脸色平静。
搞体育的?
不是,大哥,你别闹啊!
小哥额头的汗水更多了,反而是持刀的女士脸色比较冷静,又问了一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嘛?你针灸水平怎么样?”
“知道,至于针灸水平...”
陈雄看了眼面板,认真说道:“应该算是登堂入室吧。”
登堂入室?
好大的口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