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村口的小道上,不时有人拉着板车往村外走去,村口是一个土地庙,香火旺盛,据说十分灵验。
李三拉着一些农物,准备出村到文登城里去贩卖,积攒些钱财,留待过冬时候使用,车子有点重,所以他出门的很早。
快走到村口时,突然起了些雾,走了几步后,前面隐隐约约有个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一瘸一拐,四肢很不协调。
李三有些纳闷,这人看上去十分熟悉,是谁呢?
越走越近,这才发现,来人是住在自己家隔壁的汪四海。
汪四海与李三家已经是几十年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之间比较熟稔,逢年过节都会在一起吃饭。
看到熟人,李三放下心来,高兴的打了声招呼:
“海哥,这么早就从山上下来啦?果树都挺好的吧?”
迎面而来的汪四海面容冷峻,口鼻处还有些微不可见的黑色液体,听到有人和他说话,僵硬的把头扭向一边,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然后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去。
被这笑吓了一跳的李三觉得有点可怕,也没敢多问,拉着自己的板车,继续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几眼汪四海,这个自己十分熟悉的人,一瘸一拐的走进了浓浓的雾气之中。
汪家的小院在村子的东头,位置还算不错,此时的汪母身体还算强健,正在院子里给几只鸡鸭喂食,咕咕嘎嘎的叫声里,汪母面露微笑,今年过年,有这五六只鸡鸭,还有一头大肥猪,还有儿子汪四海种果树攒下的一些钱财,应该是可以过一个好年。
汪父则坐在屋门口的小板凳上,捏着一只烟锅,吧嗒吧嗒的抽着,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
这些念头,世道慢慢稳定下来,商贸又开始慢慢通畅,水果之类的俏货慢慢的都在各地打开了市场,家里有好几亩果林的汪家自然是受益匪浅,快速积攒了些家当。
这几年的日子过的是越来越好,汪父始终还记得当时自己的祖母对自己说,以后有机会回老家祭祀祭祀祖先。
自己的老家在青州西边,翠屏山的另一端,据说生活水平很不错,叫做什么青牛镇。
那里还有另一脉汪家人,族谱也在那一边,但是自己的祖母叮嘱完自己后,又总是长长的叹一口气,让自己不能轻易回去,这让当时年少的他确实纳闷了很久。
就在汪父若有所思的想着这档子事时候,不远处的院子门响了,一个身影走了进来,一瘸一拐的很不协调,汪母站在汪父身边呆了呆,没有认出来人是谁。
村里之间平时都不怎么锁门,互相比较熟悉,也不害怕有什么盗贼之类,所以二老没有防备什么,都以为是某个邻居来串门。
那人慢慢的走出房门前葡萄架下的阴影,汪母才露出微笑,迎了上去:
“四海,你可吓死我了,怎么进门都不出声呢?我还以为......”
话还没有说完,汪母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一股股鲜血抑制不住的从嘴中吐出,疼痛让这个母亲瞪大了眼睛,眼珠里的血丝弥漫,但是带着无尽的困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影。
为什么,孝顺憨厚的儿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此时的汪四海,眼窝深陷,全身是汗,一对獠牙长出上唇,浑身皮肤呈现出泛黑紫色的样子,双手长出了长长的指甲。
此时的他,一只手插入面前曾经称之为母亲的人怀里,掏出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血液溅射的全身都是,但他的表情是如此的满足,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很快,生机断绝的汪母就倒在地上。
房门前抽着烟的汪父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一边走一边高声叫道:
“他娘?四海?咋了嘛,咋叫的这么瘆人啊?”
终于,靠近二人的汪父看到了眼前的惨状,看到了浑身溅满鲜血的儿子站在倒在地上血泊中的妻子身旁脸上还弥漫着满意的微笑。
汪父发出一声悲痛的惨叫,从墙边抄起一根扁担,狠狠地朝着自己的儿子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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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逆子!你干了什么啊!她是你娘啊!”
可是他根本不会知道,眼前的儿子早已经神魂俱灭了,站在他眼前的,正是导致了他这一脉之人迁徙此处的元凶,他的太祖舅舅,汪茂嘉。
不费吹灰之力,汪茂嘉就扭断了汪父的脖子,站在满地的鲜血里,他双手平举,抬头仰望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地上的两具尸体随着他的深吸,都爆发出一股血雾,在空中凝聚在一起,飞入他的抠鼻之中。
除此之外,汪父的脑门中,一个金色的光点飞射而出,飘飘荡荡的飞向汪茂嘉的脑门,看着这个飞来的金色光点,他的眼神如此期待、满足、迷离。
光点快速融入了他的身体,汪茂嘉浑身一震颤栗,身上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一道道黑色的雾气围绕着他不断环绕,周围的地面被这黑气吹拂的满是烟尘。
汪茂嘉的身体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身形在不断地变化,长高,外貌也随着这阵子噼里啪啦的响声发生着改变,五官变的更加立体,英俊,眉眼深邃,眉毛细长。
如果当年有人还活着,就会知道,这个人就是当年杀死亲族,修行尸解化仙大法的汪茂嘉。
天空中,乌云逐渐汇聚,自靠山屯为核心不断的旋转着,云层越来越厚,越来越密集,慢慢的变得乌黑。
汪茂嘉看了看天空,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我汪茂嘉,终于回来了,充满力量的感觉,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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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癫狂的发笑之时,一道土黄色的人影抄起一根木杖狠狠地冲向他,手中的木杖高高扬起。泛滥着土黄色的光芒,声势惊人。
“何方孽贼,敢在此处杀人夺魂!靠山屯土地来也!”
一个身高一米多一点的小老头,带着满脸的怒气攻向站在院里的汪茂嘉。
看着打向自己面门的木杖,汪茂嘉发出一声冷笑:
“你们这些地方小神,三番五次干扰我修行,我定要一一拜访偿还!”
身形一闪,居然瞬间躲开了土地击打而来的木杖,也没见他动手,身边的雾气自动化为一道道黑箭,嗖嗖的刺向费在半空中的小土地老头。
那土地显然没有预料到这妖孽速度如此之快,只是因为一方祭祀先祖,靠着香火之力成神的靠山屯土地,打一些刚刚成了气候的小妖小精怪,还可以自如应对,但是他可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修炼尸解化仙大法,吸收了两百年纯净月华之力,还吞噬了不知多少生灵,三魂七魄齐备,天生克制他们这种神道的汪茂嘉。
黑箭飞速极快,老头勉强调动地脉之力阻挡,一开始的几只还被阻挡的差不多,但是越到最后,土地越觉得这些黑剑来势凶勐,地脉之力消耗的极快。
终于,连连后退的土地身上的地脉之力消耗殆尽,一只黑箭刺入了他小小的身体,感受到体内阴寒污秽的邪气,小老头发出一声惨叫,身体瞬间变得有些乌黑。
汪茂嘉狰狞的笑着靠近,看着面前已经没有什么抵抗之力的土地,他张开口勐地一吸,将土地生生的吸入腹中。
天空的云层越积越厚了,就在汪茂嘉吸收了土地后的一刹那,一道青蓝色的雷电从云层的正中间勐然噼下。
“轰隆隆!”
伴随着无比强悍的声势,这道青蓝色的雷电不偏不倚,狠狠地击打向站在院里的汪茂嘉。
村里的百姓都看到了这道将天地都照亮的雷电直直的落到村东头的汪家院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与此同时,有听力出众的村民还听到从汪家院里传来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几个和汪家关系好的农户都抄着木棍跑着靠近汪家小院,小心翼翼的拿木棍顶开院门,眼前的一切让几个前来帮满的农户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呕吐。
地上,汪家父母二人倒在血泊当中,一个胸口开了个大洞,一个脖子歪成诡异的角度,死不瞑目,眼睛还死死地盯着门口,看着几个农户不寒而栗。
两人中间的地面有些焦湖,还有一个深深地脚印。
一个村民抬头看去,惊讶的发现有个黑色的身影跳过远处的围墙,往山里跑去。
他指着那个方向,大声喊道:“快看呐,那个人不是汪四海吗?一定是他杀了他爹他妈,快去报官啊!”
......
半天后,几个衙役到靠山屯收敛了汪家父母的尸体后,和周边村民采集了当时的一些证词,当听到众人异口同声的说有一道雷电噼在汪家院子里,外加亲眼看到院子里焦湖的痕迹后,为首的一个缁衣捕头面色十分难看。
旁边的小捕快问道:
“邹捕头,我看你脸色不好看,是发现了什么吗”
那邹姓捕头对这个小捕快说道:
“你看死去这二人,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一定是亲近之人出手,女性胸口开了个大洞,倒还可以理解为奇门兵器,但是男性脖子断成这样,非一品武夫无法做到,外加这道雷电,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捕快面色紧张起来,忙追问道:
“邹大哥,你直说吧,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那邹姓捕头看这村民指着那道黑色人影逃走的方向,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我知道,这世界上,不光有人......”
一言出,周遭肃然。
他们不知道的是,半空中,两个和慕青一样阴差打扮的人也是面色难看的互相交谈着,一个面色白净的说道:
“这二人血气枯竭,魂魄残缺,定是被妖物吸走了,而且我观察,靠山屯土地神基竟然断了!好厉害的怪物,好高深的手段。”
另一个黑面的也是十分严肃:“刚刚那道劫雷必定没有杀死此怪,若让他恢复,咱们文登怕是要出大事,快与我速速禀告大人,求得敕令,越界查凶!”
两阴差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化作雾气,向着远处的文登城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