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色异常混黑,原本此刻应悬挂于高天之上的残月也不见踪影,至于其他星辰,也都已经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距离南汉京城广州府以北十里外的北江码头上,一只庞大的舰队正停靠在码头边,码头之上,陆陆续续有人将炭火和米粮搬至船上,而在更远处,则是一支足足两万人的的军队。
刘焕身穿一袭常服,带着百余名宫中禁卫控鹤军侍卫,策马从京城之中奔来,不多会儿便行至此处。
“启禀陛下,两万大军已经集结,当下就在此处,还请陛下检校!”
刚刚被加封为从三品荡寇大将军的蓝照从远处奔来,弯腰躬身冲着刘焕作揖行礼,随后侧身让出道路,示意皇帝陛下过去检阅大军。
皇帝刘焕请请点头,而后翻身下马,由于穿的是常服,无法佩戴刀剑,刘焕便索性把天子剑拎在手上,带着蓝照等人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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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皇帝陛下就站在一处隆起的高坡上,双手拄剑立在原地,肃穆的看着眼下足足两万大军。
“诸位将士,由于战事紧急,且战机稍纵即逝,使得诸位将士不得不连夜起行,也没按照规矩,进行出征前的祭天大礼,这倒是朕的不是,所以朕今夜至此,为将士们践行,算是赔罪了!”
皇帝陛下说着话,轻轻点点头,而码头上的两万士卒全部瞬间单膝跪地,齐声高喝道:“臣多谢陛下!必然不负陛下所托,誓死杀敌,报效国家与陛下!”
刘焕呵呵一笑,随后缓缓抽出手中长剑,却又轻轻放下,只是背过身去,抬起右手向远处重重一挥。
蓝照立即上前两步,扑通一声,双膝着地,双手持在胸前,而后高声叩拜。
“还请陛下放心,臣蓝照一定拼尽全力,使我大汉疆域寸土不让!若有宵小来犯,定当全力迎敌,至死方休!”
“三军听令,登上舟辑,向北出征!”
许久之后,先前嘈杂拥挤的码头终于再度空旷,刘焕缓缓走在码头上,来到岸边,弯下腰伸手掬过一捧江水,而后又松开手,任由江水洒落在江面上。
“罢了,今夜的天象怕是已经如此,这残月估摸着是见不到了……回宫吧!”
“这么晚出来,恐怕回去又得惹得梦儿和凌儿一顿娇嗔,只是寝宫之中空余美人苦等,到底还是朕的不对,唉……”
北江江面波涛滚滚,无尽江水犹如冲锋的战马一般向下奔腾而去,刘焕骑坐在马上,扭头再多看了几眼江水,苦笑着摇摇头叹气一声,而后勒紧马缰绳,扬鞭策马向京城奔去。
此时此刻,午夜已过子时,南汉京城广州府以北千里之的楚国武安节度衡州城下,却是另一番光景……
城外原野间的密林中,梁悍亲自攀上一棵大树,站在树梢朝着远处的衡州城方向观望。
良久之后才从树上下来,转身走到一众将军校尉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远处的城池说道:“先前接到大将军的军令,让我等在明日之前攻破这衡州城,对此,诸位将军有何看法?”
梁悍说着话,伸手捡过一根木枝,在松软的泥土上画出一个正方形,“这衡州位置重要,因此,城池修建的十分坚硬高大,若是我军贸然强攻,即便此时城内守军断然不会超过2000人,我军也必然会有伤亡……”
“况且按照大将军的意思,是让本将在攻城拔寨之时,尽量少杀一人,少动兵戈,也好方便日后为我大汉管辖,所以这衡州,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梁悍微微叹气一声,也是有些无可奈何,自己手下此时有两万大军,若是可以强攻,梁悍有信心在一个时辰内攻破衡州,可为了日后的算计和布局,他这位怀化大将军却断然不可强攻衡州。
梁悍只感觉眉心发疼,抬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头,见到一众将军校尉也都是一脸苦涩,拿不出半点办法,梁悍瞬间便有些心生邪火,刚要破口大骂,就见到边上的一位领军校尉,忽然伸手戳了戳地上那象征着衡州城的正方形。
“启禀将军,属下这里有一计谋,或可一试……正如先前将军所说,这衡州城内的守军断然不会超过两千,而且战力定然不强!”
“否则以先前楚国危急的局势,那位楚王殿下不可能不召集这路兵马前去助阵,而属下的想法,便是要用五千人,分为五队,每隔两刻钟便袭扰衡州城中的守军一番,等到几轮下来,天将大亮时,再由将军率兵勐攻,可瞬间攻下此城!”
梁悍听后依旧沉吟,这个法子先前他也想过,只是觉得此计虽妙,却并不觉得此计可以在短时间内建功,尤其是在当下唐楚大战结束,而楚国又得胜的情况下。
“启禀将军,属下觉得此计可行,即便如今唐国与楚国大战结束,楚国却也是惨胜!国中精锐十不存一,若将军散布消息,言我大汉十万大军不日便要攻楚,或可令其军心士气瞬间崩碎,继而不战而降!”
梁悍哈哈一笑,忽然站起身,伸手拍了拍那二人的肩膀,“既然如此,那就依照二位的计谋行事,若是当真攻破衡州,本将亲自为你二人在陛下那里请功!”
“副将军廖德康听令!命你所部的五千兵马分成五路,每隔两刻钟便出战扰敌,使得敌军疲累不堪,斗志全无!”
副将军廖德康连忙上前一步,微微弯腰双手重重一抱拳,朗声答道:“属下遵令!若无法建功,甘愿领军棍三十之责罚!”
众人哄堂大笑,随后不久这密林间便快速冲出一支人马,士卒人人手持一柄火把,在这昏暗的夜空之下极为显眼。
衡州城头的哨兵一看大事不妙,连忙拉响悬挂于瞭望台之上的警钟,警钟顿时迸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响,那声音就犹如夜枭尖啸一般,刺耳尖锐无比。
“敌袭!敌袭!”
“城上守军听着!我大汉不日便有十万大军挥师北,意图荡平马楚!若尔等想保全性命,便速速开城归降,以免日后惨死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