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大事儿指望不上,顺点儿东西都拿不回来!”
时小姑捂着脑门抱怨:“那么多人,我……”
“多少人咋的了?!”
老太太抱着顺来的大猪腿,愤怒地拔高了嗓门:“他们白占了我那么多银子,我拿点肉找补一下,谁敢说什么?!”
要不是手上实在没空,她还能多拿俩!
时小叔被盯着背砖压得浑身皮肉都疼,听到她们为了点儿吃的吵吵,忍无可忍地说:“这点破烂玩意儿顶什么用?”
“咱们要的是银子!拿了这些能当钱花吗?!”
老太太缩着脖子嘟囔:“那咋整?”
顺点儿东西都偷偷摸摸的,直接找银子简直不可能。
总不能……
“明天换个法子。”
时小叔当机立断道:“那么多银子,他们不可能随身带着,一定是找地方藏起来了。”
“新屋那边人多手杂,不可能在那边,所以肯定藏在了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他们既然是不拿出来,咱们就自己去找!”
时小姑吸了口凉气说:“你是说,去村长家的老宅找?”
“对啊!”
老太太猛地一拍猪腿,激动地说:“明天我带着妮儿去那边把人拖着,你就悄悄过去搜!”
“找到了你就全都带回来,可不能再让他们造咱家的钱了!”
母子三人一拍即合,很快就付诸行动。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趾高气昂的带着时小姑到了地方。
薛婶吊着眼说:“呦呵,老太太来了。”
“您的确是有本事,饭桌上能挑翻半盆子二夹五花肉,还能顺个猪腿回去接着啃,肚子是比正经人大啊。”
戴红柳忍着笑说:“婆婆你没吃饱只管说啊,那猪腿油腻腻的都没洗过,拿着啃算怎么回事儿?”
老太太不拿笑话当回事,理直气壮地说:“吃几块肉咋地了?这是我儿子合该孝敬我的。”
“时野,你说,你挣来的肉老娘是不是能随便吃!”
围墙上的时野闻声默默转头。
老太太没得到回应,却越发得意:“看吧,我亲生的儿子都不说话,你们算什么东西!”
她顶着众人鄙夷的目光嘚瑟了一圈。
村长有些不耐烦地说:“今儿怎么就你们两个?还有一个不来了?”
老太太不满道:“我小儿子是读书人,那双手金贵呢,跟你们这些庄稼汉能一样吗?”
“就是。”
时小姑绿着脸咬牙:“我三哥才不干这种粗活儿呢。”
村长气得胡子发抖,指着正在洗咸菜的人说:“铁柱媳妇儿,把那盆咸菜端过去给糯宝她奶洗!”
干活堵住她的嘴!
为了心中的大计,老太太和时小姑骂骂咧咧的埋头苦干。
可这一幕落在旁人眼中却蹊跷得厉害。
时二哥把木材搬到角落,压低了声音说:“大哥,我得回去看看。”
他们一家现在住在村长家废弃的老宅里,眼下一家人都在此处,那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怀疑时小叔就是去了那边。
时大哥抬头对上时野的目光,想了想轻声答:“别给爹娘惹事儿。”
“放心,我有分寸。”
时二哥避开人群往外,可刚走出去就撞见个小娃娃。
小娃娃穿着藕粉色的小棉袄,圆得不像话。
两只小短手抱在胸前,穿着虎头鞋的小脚在地上一点一点的,抖着脑袋上拴了红绸的元宝髻,骄傲地抬起了小下巴,意思就是:你看,逮住你了吧?
时二哥捏了捏她的元宝髻,好笑地说:“糯宝,你五哥呢?”
说好看孩子的人,又跑哪儿去了?
糯宝当然不会说自己是特意把五哥支开的。
她对着二哥伸手了小手,坚定地说:“锅锅,抱!”
时小叔肯定去那边当贼了,她要跟着一起去看看看。
时二哥哭笑不得地摇头:“糯宝,不好。”
“不嘛,锅锅。”
见他不动,糯宝扑上去抱住了他的小腿,还故意说:“锅锅不抱,宝叫。”
不带我一起去,我就叫。
反正休想甩开我!
时二哥想狠心把人拎开,可对上小娃娃水汪汪的大眼睛,愣是没舍得下手。
僵持片刻,他认输似的把糯宝抱了起来:“带你去可以,不过咱们说好了,不许捣乱。”
小无赖目的得逞了答应得非常爽快,快走到地方的时候,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时二哥抱着她绕到后院,听到屋里传出的动静眉眼间染上些许冷色,找了个空的箩筐把她放进去站好,说:“在这里等我,别出声知道吗?”
“嗯嗯嗯!”
见她乖,时二哥屏息踩着院墙下的石磨翻了上去。
他的身形异常灵巧,顺着支棱出来的横梁往里一翻,马上就没了人影。
糯宝在比自己高的箩筐里露出眼睛,透过缝隙往里看。
屋子里,迟迟找不到银子的时小叔骂得越发气急败坏。
“到底是藏哪儿了?!”
他都来找半个时辰了,可连银子都影儿都没看到!
时二哥蹲在屋顶无声冷笑,看到时小叔摸索着找到了空闲的耳房,头顶正好悬着根摇摇欲落的柱子,无声攥紧了拳头。
小叔叔,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耳房距离后院近,糯宝也听到了里头的咒骂。
她看着耳房那根因年久被压弯了的柱子,小脸上绽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时二哥蝙蝠似的挂在大梁上,伸手抽跟横梁衔接的楔子。
在他快要把楔子抽出来的时候,糯宝手里绘的阵也成型了。
她挥手把阵法甩到横梁上,时二哥感觉到横梁下落的趋势,跟她商量好似的果断松手后撤。
轰隆!
承重的柱子坍塌下去,耳房马上就垮了一大片,震起大片灰尘。
草木轰塌间还掺杂着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啊啊啊!”
“我的腿!”
时二哥飞奔过去摁住探头的糯宝,捂住她的耳朵转身就走。
“别听。”
他来的时候走的是鲜少人走的小路,回去的时候却绕了个方向。
他把找来的几个野冬枣放在糯宝的小手里,看着小娃娃纯稚的面容很是懊恼。
怎么就一时没抵住,把糯宝带来了呢?
万一吓着她怎么办?
他摸了摸糯宝的脑袋,担心地说:“糯宝,怕不怕?”
糯宝故作茫然地眨了眨眼,软乎乎地说:“锅锅,早早。”
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二哥只是单纯的带她来摘了个野枣。
时二哥看着她掌心的枣,失笑道:“就记得枣了?”
糯宝哼了一声,着急地说:“七早早。”
赶紧走赶紧走。
她着急回去吃枣。
时二哥终于放了下心,抱着她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回去。
他们刚到地方,村长就看到了糯宝手里的枣。
他好笑地说:“这野冬枣也就南边山脚下还有一棵了,剩几个都是长在树顶的,你带糯宝去那儿薅的?”
时二哥笑着嗯了一声,说:“摘来给她哄个嘴儿的事儿,我……”
“哎呦!村长大事儿不好了!出事儿了!”
来人高声喊着跑到前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那边,那边的耳房塌了!”
村长一听打了个寒战,后怕地说:“我刚才还跟时野说呢,那耳房的梁是不中用了,早晚要塌,还好这时候那边没人,不然的话……”
“好啥呀!”
那人口吻古怪地说:“糯宝她小叔在下头压着呢!”
“啥?!”
“你说压着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