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距离的拉开起的争执声被抛远,糯宝想想戳了戳时闻宣的胳膊:“三哥哥。”
时闻宣魂不守舍地啊了一声:“怎么了?”
糯宝朝着来的方向指了指,奚落道:“你们是不是被爹爹抓住了?”
刚才爹爹进屋的时候她都发现了。
爹爹就是朝着三哥哥的方向看了一眼!
时闻宣哭笑不得地双手搓脸,想开口时下意识地朝着戴鸿云看了过去。
戴鸿云黑着脸咬牙:“别看了,闻墨和糯宝是被我逮住的!”
“我什么都知道了!”
时闻宣猛地呼出一口气,很是怅然地说:“大哥倒是动作快,可我慢了一小步,被爹抓了个正着。”
不过时野很清楚自家孩子的秉性。
他心里知道,这几个孩子无事绝不会起浪,也不是惹事生非的性子,今日深夜闹了这么一出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所以当时后头追着的还有宅子里的其他护卫,他也没来得及多问就把时闻宣放走了。
可闹到这一步,时野那边肯定是瞒不住了。
戴鸿云听出他话中的遗憾很是来气:“瞒?”
“这么大的事儿,你们还想怎么瞒?”
“简直就是胡闹!”
他怒火中烧地推开门把几个小的全都推进去,手指头抽风似的狂抖不止,点名似的从时闻素的脸上戳到糯宝的脸上。
“我一开始就猜到你们几个肯定有事儿瞒着我!”
“特别是你!小糯宝!”
“我之前是怎么问你的?你又是怎么跟我说的?!”
“你跟我说什么事儿也没有,可咱们在那个晦气地方找到的那是什么?我就知道这事儿肯定跟我大哥有关,你们还……”
“小舅舅息怒。”
时闻楮不动声色地朝着被训话的人使了个眼色,扶着戴鸿云走到边上坐下倒了盏茶才说:“我们不说,怕的不就是你现在这反应吗?”
“再说了,在求证确定猜想属实之前,兹事体大谁敢擅下定论?万一就不小心弄错了,那岂不是……”
“就算是弄错了,那你们也应该先告诉我!”
戴鸿云恼得瞪眼:“那晦气东西藏在你们大舅母的屋子里,还有香烛供奉的迹象,可见是每日都有人去打扫供奉的,她分明就是知情甚至是幕后的黑手,你大舅舅瞧着也不对劲儿,谁知道他们夫妇想干什么?!”
“万一没有大人知道,你们几个擅自行动惹得他们想玉石俱焚,你们几个的安危如何得到保障?!谁给你们做主?!”
时闻宣有心想说,小舅舅其实也就跟自己二哥一般大,他们也不能算作是小孩子。
可到了嘴边的话对上戴鸿云气红了的眼睛,顿时就化作了心虚的无言以对。
戴鸿云还想训,被单独拎出来训了一通的糯宝眨巴眨巴眼,揪着时闻素的衣领小声说:“小舅舅,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戴鸿云难以置信地抽气:小丫头你居然还敢反驳我???
糯宝煞有其事地说:“你不能把外头那个脏东西跟大舅舅说起夫妇,你这么说就是在侮辱大舅舅了。”
“等大舅舅好了的话,你可能会挨揍的哦。”
戴鸿云在长久的沉默后,意识到戴洪峰大概有可能是真的会揍自己。
可转念一想,立马就抓住了重点。
他沉沉地说:“糯宝,你刚才说你大舅舅怎么来着?等他好了?”
“他现在怎么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先前兵荒马乱的,他也是没找到机会问清楚。
可现在仔细想想,他就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戴洪峰他是最熟悉的,因家中生意逐年扩大的缘故,兄弟俩一年半载才能见上一次都是常事。
可最近戴洪峰给他的感觉很是奇怪。
那种说不出的奇怪。
明明眼前的人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举手投足好像也察觉不出差错,但感觉就是不对。
那种感觉……
就像是躯体里生生扭曲被换了个灵魂,明明十分熟悉,但是又莫名会感觉陌生。
他想着想着无意识的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糯宝听了果断竖起了大拇指。
“小舅舅厉害啊!”
明明肉眼不可见阴阳,可光是凭感觉能有这份儿猜测,这已经能傲视很多人了!
戴鸿云被夸得莫名,苦笑道:“糯宝你这是在夸我吗?我……”
话音戛然而止,戴鸿云在短暂的安静后猝然抬头,眼中血丝几乎化作利箭撕裂了眼前的空气。
“糯宝,你为什么说我厉害?”
他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糯宝有些困,示意大哥把自己放在床上坐着,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因为你的直觉是对的呀,大舅舅的身体的确是被换了一个灵魂。”
“也就是说,咱们看到的大舅舅其实不是真正的大舅舅,真正的大舅舅被欺负了,咱们还没见着呢。”
“你说什么?!”
“嘘嘘嘘。”
糯宝扯下腰间的小荷包,拉开袋子朝着床上一抖,指着被倒出来的两个牌位说:“关窍就在这俩玩意儿身上。”
她举起一个:“你看,这是大舅舅的姓名八字,对叭?”
戴鸿云浑身僵硬地点头,糯宝紧接着又踹了一下另外一个:“这就是那个占据大舅舅躯壳的恶灵的。”
“咱们现在看到的这叫占魂,也有人把这个操作称作为换魂。”
她举起两个手指在半空来回交错了一下,提示道:“就这么换,把不同的灵魂换在同一具身体里,懂?”
戴鸿云面无人色地抖了抖嘴唇,声音狠狠打颤:“你是说,戴洪峰的身体里藏了另外一个恶灵,那个恶灵还想害得他魂飞魄散,咱们找到的这两块牌位就是邪法的铁证?!”
糯宝忍着困倦唔了一声:“是这样没错。”
“如果一直没有人发现的话,最多再过三个月,大舅舅就再也不是原本的大舅舅了。”
占魂之法一旦得逞,外来的恶灵跟身体融合的时间越长,被发现的可能就越小。
正常情况下本来也很难被人发现……
糯宝有些想不通,大舅母在众人的口述中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是从何处得来的这种邪门法子,不过这也不是很重要。
她指着被自己踹到地上的那个牌位说:“小舅舅,这个叫王峰的人你认识吗?”
“王峰?”
戴鸿云强忍着肚里翻江倒海的愤怒狠狠咬牙,盯着牌位看了半晌迟疑地说:“我恍惚记得大嫂娘家有个表弟,几年前曾到过家中拜访你外祖父,那人好像是叫做王峰?”
但是年过久远,再加上接触本来也不深,他也早已记不清具体细节了。
不过知道这么多也足够了。
糯宝在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恹恹地说:“占魂之法要成,除了这两个牌位以外,还需要找到王峰尸骨的藏身之处。”
她顺着牌位上的气息是能找到的。
但是猫抓耗子怎么能心急呢?
只要这俩玩意儿在她手里,那个假冒的大舅舅肯定心急如焚,会不择手段四处找寻想把东西找回去。
他要是一直找不到,就会害怕偷走牌位的人会对他的藏骨之处下手,肯定会心急去转移。
挖好坑埋好雷,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静等。
这是时闻楮的主意。
他深知攻心为计,当即解释道:“口说无凭,这样的荒唐事儿说出去愿意相信的人也不多,倒不如等等。”
“等假舅舅着急,等同为帮凶的大舅母上火,等他们二人急着去找藏骨之地,届时顺藤摸瓜就能拔萝卜带泥扯出一串了。”
“小舅舅,咱们不能心急。”
这时候的打草惊蛇是下策。
因为他们并不清楚,大舅母和这个王峰前后有多少藏在暗处的帮手,也不知道原本戴洪峰手里的人被渗入了多少,能耐得住性子等一等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戴鸿云忍着惊惧面露恍惚,糯宝安慰似的拍了拍他发抖的手:“小舅舅安心啦。”
“等找到了被藏起来的尸骨,咱们就把这破牌子烧了,骨灰都往臭水沟子里扬了,一定给大舅舅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