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恃无恐的人吃饱了打着哈欠就各自去睡,唯独谢安等人紧张了一宿,直到次日看到天色明了都不敢松懈半点。
有个衙役看着睡醒了的王财主满脸都是一言难尽。
“昨晚野狼嗷嗷吼了一宿,你们是怎么敢睡着的?”
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这些人倒好,睡得打呼噜!
王财主不以为意地说:“野狼怎么了?咱们又不是没有狼?”
旺财虽然是头狼崽,但它可不是一般的狼崽好吗?
衙役被他这股莫名的自信弄得很是不解,却也没人解答他的疑惑。
因为蜀安郡就在眼前了。
尽管在场的人只有糯宝能看到眼前的蜀安郡真实的样子,可那股挥之不去的阴冷之意冰冷刺骨,在场所有人都察觉到了。
时大哥和时二哥手握长刀主动走在了前头,时三哥单手抱着糯宝紧随其后。
王财主没到地方的时候胆儿挺大,可在险些被迎面砸来的阴风吹个跟斗后心头就开始狠狠打鼓。
不对劲儿啊。
这地方咋那么瘆人?
他紧张兮兮地咽了咽口水,揪着时野的衣摆小声说:“这地方古怪得很,怎么一个活物都看不见?”
人没了,那还能满城的活物都跟着一起消失了?
这的是藏了多大的妖邪?
他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索,走在最前头的谢安满脸晦暗。
他抬手示意众人止步,转头看着糯宝说:“就是这里。”
“咱们还要进去吗?”
他倒是可以进去,之前进去也出来过。
可其余人不好说。
糯宝捏了捏时三哥的耳朵说:“三哥哥,放我下来吧。”
时三哥被阴风吹得满身鸡皮疙瘩,抱着糯宝的手不由自主地又紧了几分。
“糯宝,我……”
“没事儿,放我下来吧。”
接下来的路就只能她自己进去。
在糯宝的坚持下,时三哥一脸不放心的把人放在地上,可不等他说话糯宝就会挥手扬了一个东西出去。
是玄清给她的拜师礼。
玉佩无风自动漂在半空,糯宝后退一小步双手结印落下:“起!”
小小的玉佩应声变大,旋转的过程中散发出了丝丝缕缕的金光。
光芒自地上和四周席卷而来,摇摆着在众人的眼中交织出了一个保护罩的样子,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风就这么被隔档住了。
时大哥带着错愕伸手,发现自己的手可以伸出去,半空中似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他们困在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糯宝收手。
他紧张地说:“糯宝,我们……”
“你们不能跟着进去啦。”
糯宝背着笑眯眯地说:“这是师父给的宝贝,不管是什么都伤害不了你们的。”
“爹爹,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时野下意识地皱眉想跟上去,可糯宝小手一挥他又被柔柔地弹了回来。
“我很快就回来了,放心吧!”
她说完不顾身后家人的反对迈着步子往前,眯眼看着谢安身后不远处的枯树说:“越过那里就会消失,对吗?”
谢安心有余悸地看着那颗枯树,沙哑地说:“对。”
“无论多少人,走到那里就会凭空消失不见。”
“那就对了。”
糯宝甩了甩手上的小木棍,口中轻念几声无风狂沙骤起。
无数的细沙裹着呼啸的风声席卷而来,糯宝手中的小木棍无形变大,宛似一柄利剑随着她的动作在半空中竖起,朝着风卷狠狠地砸了下去!
“散!”
风中似有呜咽声传来,声声刺耳。
狂风渐止,中间是一条被细沙掩盖了的路。
不知是不是谢安的错觉,风声止住时,他好像看到那颗枯树狠狠地颤了几下,树干看起来好像都枯瘦了几分。
糯宝意味不明地看了那颗枯树一眼,毫无起伏地说:“再敢作怪,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伯伯,前头带路吧。”
随行而来的所有人都被留在了原地,唯一一个跟着糯宝进城的就是谢安。
跟他描述中的一样,蜀安郡的确是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座死城。
不久前繁华迷人眼的城中满是萧瑟,风卷黄沙乱起,处处都散发着令人心惊的寒意。
谢安从跨进城门的那一刻牙齿就在打颤,攥着长刀的手更是一刻都不敢松。
可刺骨的冰冷还是在顺着骨肉往血脉里钻,甚至连他的身上都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细碎的冰霜。
这座城里的阴冷之气太重了。
再这样下去,不用任何人动手,谢安只要在这里待上半个时辰他就会被活活冻死。
糯宝面无表情地朝着他怀里扔了个东西。
“拿着吧,护在心口。”
谢安不疑有他连忙把接到的符篆放在距离心口最近的位置,感受到那股瞬间融入骨肉的暖意,看向糯宝的目光变得更为凝重。
他之前找来了不少所谓的得道高人,可那些人往往都抗不到进城这一步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糯宝却能跟随他走至城内,甚至还有余力护他。
这回的人求对了。
他深深吸气压下舌尖的颤颤,带着说不出的恭敬轻轻地说:“再往里我也没进去过,不过城内的情形更为古怪。”
“我来之前得的的消息是蜀安郡受地动大灾影响严重,死伤惨重,可进来后发现见到的跟消息不符。”
遭过大灾的地方哪怕是收拾得再利索,那也是有迹可循的。
可这里完全看不出来。
房屋路面,甚至是摆在路边的小摊子都跟日常的景象一模一样,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灶上的锅里始终还烧着开水,在咕嘟冒着热气。
就跟做梦一样。
像一场难醒的噩梦。
糯宝对他话中的惊惧不太在意,慢悠悠地说:“活死城是这样的。”
“一面活一面死,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假象,一戳即破。”
谢安难以置信地说:“假象?”
“你是说咱们看到的都是假的?”
糯宝不太高兴地说:“是你看到的是假的。”
也没那么熟,少把自己往里拉扯。
谢安看不见的她可看得见。
谢安苦笑着低下头,哑声说:“是我大惊小怪说错话了,可……”
“可此劫有解吗?如果这些都是假象,那真正的蜀安郡到底在哪儿?”
糯宝慢悠悠地转了转手腕,要笑不笑地说:“真的蜀安郡……”
她缓缓转头看向某个方向:“或许在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