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宝求财若渴,玄清门槛难下。
在很多道或错愕或意外的目光中,玄清忍着敲糯宝一下的冲动,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玉坠子。
玉坠子小葫芦的样子,质地通透清澈,还泛着盈盈的水光,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他口中喃喃几句,小坠子的背面似是被风声吹动,立马就刻出了一个龙飞凤舞的糯字。
他将小坠子放在糯宝的手心,笑道:“此物命为如意,是为师随身携带多年的修行之物,这回交给你了,当拜师礼好不好?”
糯宝见好就收,当即就把小脑袋点出了小鸡啄米的架势。
“好,师父说得对!”
这玩意儿一看就很值钱,还自带祥和正气,这声师父叫得不亏!
玄清再一次被她见钱眼开的样子刺痛了双目,撑着额角叹了口气还不放心地说:“这东西是给你护身庇体用的,可驱邪祟保平安,你不能拿去跟人换糖吃,知不知道?”
许是怕糯宝一时糊涂,他还额外认真地补充道:“你要是馋了想吃什么,只管来跟师父说,我带你去买好不好?”
糯宝得了宝贝好说话得很,立马就说:“好哇。”
“我都听师父的!”
既然是认真拜了师,那就不能再多见外了。
戴红柳连忙张罗着说:“玄清师父您先坐着,我这就去做饭,您可有忌口不吃的?”
玄清含笑望着糯宝舍不得把目光挪开,心不在焉地说:“我都可,看你们方便。”
戴红柳一听拉上擅长厨艺的老二,走出去就说:“听来是不忌荤腥的,你去抓一只鸡来宰了炖上,我叫你大哥去你何叔家买一只水鸭回来。”
村里待客的最高配,那就是想方设法把鸡鸭鱼一次都摆上,桌面上有了这些硬菜就不会差了礼数。
时二哥哎了一声连忙撸袖子去抓鸡。
可时大哥却说:“娘,小叔的尸首刚被送过去那边呢。”
他们虽是没跟着过去亲自看看老太太是什么反应,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先是失了女儿,紧接着又死了儿子,老太太这会儿的反应估计跟被捏了脖子叫唤吾命休矣的鸡也差不多了。
那边哭得撕心裂肺,他们杀鸡宰鸭大鱼大肉的会不会不太好?万一老太太来闹怎么办?
戴红柳听了却只是冷笑。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自己自作自受的恶果,与咱家有什么关系?”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玄清师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而且还极偏爱糯宝的天赋。
糯宝自小病多灾多,往后有了这么个神通广大的师父护着,是哭着喊着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可不能为了死了一个糟心的人就耽误了正事儿。
时大哥听完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赶紧拿了银子就去买水鸭了。
外头忙得热火朝天,屋里的糯宝坐在时野的腿上,听玄清面不改色地糊弄自己的亲爹。
时野说:“大师,糯宝拜入了您的门下,往后是需要跟着您一起修行吗?我斗胆问一句,您的山门是在何处?”
玄清慢悠悠地说:“山门在远方,我自己也多年难得回去一次,暂时也不必说那么细,不过你放心,糯宝多数时候是在家的,我不带着她去什么地方。”
当然,如果是糯宝自己主动要求出去玩儿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反正他是不打算拦,打算了估计也拦不住。
糯宝对他话中留下的余地很满意,时野还是不放心。
“那照您所说,糯宝就是入了修行之道,往后她长大了的话,婚配可能由得己愿?”
他是当爹的,自然是希望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直都养在家里。
可情况总有不同。
万一孩子长大了以后有了自己的想法,结果却被今日的拜师困住了怎么办?
玄清没想到他能考虑得这么长远,顿了下很一言难尽地说:“你说的是糯宝的婚事?”
时野面沉如水地点头。
入了修行的门还能婚嫁吗?
玄清掩额笑道:“没人能做得了这孩子的主,你我都一样。”
“往后她若有了旁念,那自然也是随她自己的心愿,无人会拦。”
时野听到这儿总算是放心了,可糯宝却冲着玄清扬眉龇牙。
她用秘法说:“我不是孤星命吗?你怎么还撒谎呢?”
玄清神色复杂,同用秘法答道:“算卦不算己身,你怎么就知道自己是孤星命?”
“我上辈子的师父说的啊!”
而且据她自己的观察,她觉得上辈子的师父说的很对。
她两辈子应当都是一样的命格。
敞开了摊牌了糯宝毫不掩饰自己的来历,可玄清听到她自然而然说起的上辈子,眸中的笑意越发苦涩。
“你这么确定自己活了两辈子?”
糯宝默默翻白眼。
“废话。”
她上辈子在深山老林里学玄门之艺,长到十六岁了才噶的,这辈子才三岁,这玩意儿她可能会记错吗?
玄清也不跟她多做争辩,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那你上辈子见过其他人吗?除了你那个脸都看不清的师父以外的人?”
这一下算是把糯宝彻底问住了。
她拧着眉毛仔细回想,表情逐渐微妙。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没错。
她只记得自己是被师父捡回去的孤儿,一直养在深山的师门当中,可师门里好像只有她和师父两个人。
她师父还常年用雾气遮面,脸都看不真切。
仔细说起来,她好像是没见过其他人。
不过这有什么的?
糯宝不以为然地说:“师父说过,修行之人当在山中修身养性,学成后方可出山,出了山自然就能见到更多的人了。”
她之所以没见到,纯属是因为命不好嘎太早,否则她早就在花花世界里疯狂打滚了好吗?
玄清听完也不多言,只是笑道:“你还小呢,往后再大些你就懂了。”
他这句是直接说的,以至于没开口的时野都愣了一下。
“大师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玄清对着糯宝笑了笑,说:“我说她呢,你不必管。”
他站起来说:“糯宝,想不想跟我出去看看?”
糯宝嗖一下抬起了小脑袋,眼里全是探索的光芒。
“去哪儿?”
“小河边。”
如果玄清说的是另外一个地方,那糯宝或许还不会心动。
可他说的恰好是糯宝昨晚动手的小河边。
糯宝立马就从时野的膝上蹦了下来,揪着旺财的长耳朵说:“去!”
玄清满意点头,对着她伸出了大手:“那走吧,师父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