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围在河边看着苏云作画,那眼神仿佛在围观天神降世一样,几乎所有人都目不转睛。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村长家的一位仆人从村子里跑过来,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让他微微回神。
望着苏云的画,他脸上少见的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似乎是不愿意错过苏云作画的全过程,他竟和自己的家仆这样说道:
“你如实和贝西莫公爵的家臣说,异国的大人在施展上帝的画技,能把人画进画里,我被吸引得根本挪不开脚步。”
家仆当时人都傻了,要知道,公爵大人的家臣能来,完全是因为苏云,
一个异国人踏上了公爵的封地,身为公爵的封臣,他们是必须要来查看的。
而对村长来说,如果惹了公爵的人不高兴,他能不能活过今天都是个问题。
在这个年代生存的每一个人,尤其是村长本人,都深刻了解这个道理。
但他却选择不迎接公爵的家臣。
只为了不错过苏云画画的过程。
在正常情况下,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但现在发生了。
家仆愣神的过程中,被村长拍了一下,他这才转身跑回村子。
村子中,两名穿着黑色长衣的中年男人坐在马上,周围有六名身着甲胄的士兵手持长矛簇拥着二人。
家仆跑回来,有些惶恐地用原话向两人说明后,二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叫做奥利尔·哈伦的中年男人微微皱眉:
“以往从没听闻往来东方的波斯商人提起过‘赛里斯国’的人精通画技,还是上帝的画技?”
另外一位名为格罗特·罗伊的人平淡说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太可能是赛里斯国的人,那么遥远的路途,独自一人是绝对无法跨越的。
可能是什么人在冒充。”
听着二人的谈话,家仆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释然,
以两人的地位,根本不会在乎是否被村长这个渺小的人物迎接,更别提会被村长冒犯。
随后,二人轻轻一夹马腹,在村长家仆的带领下,朝着苏云所在的河边而去。
他们来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因为苏云,和苏云的身份。
在二人看来,如果苏云真的是赛里斯国的人,那背后蕴含的意义就太大了。
丝绸,在欧洲古代被称为赛里斯。
钟爱丝绸的贵族,都管华夏叫做赛里斯国。
几百年后,瓷器和葡萄牙人的航海图正式传遍欧洲后,欧洲人才渐渐管华夏叫做瓷国,也就是a。
两名家臣在士兵们的簇拥下,从人群的侧面来到河边,马蹄声和甲胄的晃动声打断了人们对苏云画作的注意力,但也是暂时打断。
在弯腰行礼,给两人让开一条路之后,村民们的视线又再次集中在了苏云身上。
在昨天,苏云以异国冒险者的身份来到村子,但今天在两人面前,苏云就不能是这个身份了。
因此,在看了左侧的两人一眼后,苏云继续自顾自地画画。
二人坐在马上,从他们的角度第一眼看不到苏云的画,
但苏云的长相和坐姿,还有他那专属于美术生的气质和握笔方式,都让两人第一眼看出,苏云不是平民。
因为他们常年侍奉公爵和公爵的家人,对贵族和平民之间存在的差距辨认得太清楚了。
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高超的画技可不是平民能掌握的东西,
或许在古希腊,每个人都可以很优雅,也有资格学习或向往艺术,但在这个时代可不是。
而且,平民没有苏云这么好的皮肤和身体,更不要说养成这种坐姿了。
这是经过贵族礼仪教育的孩子才能掌握的细节,就连二人都轻易学不出来这种坐姿。
中世纪的阶级制度很森严,面对平民,他们要接受对方的礼遇,还无需下马,
但面对苏云,他们就不能继续待在马上了。
因为,两人是公爵的封臣,贵族的仆人,天生是要向着贵族的。
二人翻身下马,身后的士兵也都站到了地面上。
随后,奥利尔和格罗特两人的脸上出现了震撼的神色,他们看到了苏云的画。
在这一刻,他们理解了村长家仆所说的话。
这是只属于上帝的画技,宛若把人拽进了画里一样,使画有了灵魂,人像是活在画里一样。
真的挪不开脚。
奥利尔甚至当场对苏云华夏人的身份,相信了一大半。
在他看来,丝绸是天使才能织出来的料子,若这世上真的存在上帝的画技,恐怕也只有赛里斯人才能会了。
二人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说话,怕破坏了这种静谧的环境,破坏了苏云的情绪,导致这幅即将完成的画有了瑕疵。
“这逼让苏云装的,真是到位了。”
“我怎么样才能像苏云一样优秀?”
“美术生告诉你,先画直线吧,把直线画十万遍,再画方块和鸡蛋画到吐,你就能画人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此五六年之后,如果你有天赋,你或许能有苏云一半的功力了。”
“别说直线了,我刚学美术的时候,做梦梦到的都是直线。”
“凭什么苏云能在那里装比,我就只能在这里看?”
“因为你不是美术生。”
“别说在中世纪,就算是在现代,你能有苏云这种画技,你也不愁妹子对你投怀送抱的。”
“别以为苏云穿越了才能做人上人,他这一手画技,在现代也是人上人。”
“这是经过刻苦练习才能达到的境界,大多数人都学不来的。”
“这个优雅的逼,装的好啊苏云!”
......
莎琳在两位公爵的家臣到来后不久就从树林中采完蘑菇回来了,她提着菜篮子,走到了人群后方,
她正疑惑着发生了什么呢,就被一群自觉的村民挨个推到了人群前方,
然后,她看到了苏云的画。
一瞬间,巨大的幸福感将她整个砸中,她轻轻捂住了嘴,感觉有些头晕眼花,呼吸都急促了些。
看到她的样子后,公爵的两名封臣脸上也出现了笑意,
“她要出名了。”
“整个贝西莫城的女孩都要嫉妒她了。”
木炭画的画保留不了多久,事实上,在之前看到了两位封臣后,他就已经决定,要二人带着他进城,弄一些真正的画具和颜料,来真正的给莎琳做一幅画。
随后,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苏云在这幅炭笔画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汉字,拖着木板和上面的画布起身走到了莎琳面前。
“送给你。”苏云说道。
他的汉语众人虽然听不懂,但动作还是能理解的。
莎琳受宠若惊,而两位公爵的封臣有些急了,
“大人,这是无价之宝,留在村子里的话,如果被人知道了,会有强盗过来抢夺的,应该送进贝西莫城中,当然这位姑娘也可以跟着进城。”
其中那位叫做奥利尔的家臣,用希腊语和苏云说道。
在这个时代,因为罗马帝国的余晖,还有拜占庭帝国在地中海东岸的威势,希腊语算是欧洲各国主要学习的外语,也是最重要的外语之一。
奥利尔两人为公爵做事,经常接触各国商人,希腊语掌握得很娴熟。
而苏云听到对方对方的希腊语后,也装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
苏云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有了一个游历诸国的冒险者的名头,
而自己要来到这里,肯定要经过拜占庭帝国和其他欧洲国家。
如果自己再装作不会希腊语,就显得有点假了。
“你懂希腊语,太好了。”
苏云笑着说:“感谢您的好意,但您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这幅画因为画具的限制,算是我人生中最粗劣的画作之一,
现在交给莎琳,只是为了一个纪念,我后续还要为她再画一副真正的画,那才是一份礼物。”
听着苏云纯正的希腊语,奥利尔和全球各国观众都傻了。
“这...粗劣?”奥利尔喉咙有些发干。
“这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画作,如果这也算粗劣,那法兰克帝国甚至整个欧洲的画师,都无法再见人了。”
格罗特这时也上前说道:“大人,或许这幅画在您眼中看来是粗劣的,但对法兰克帝国的子民来说,这已经是无价之宝了。”
“如此惊世的画作,消息一定会传出去的,到时恐怕很多人会眼红,会让村子处于危险的境地。”
在他们看来,如果苏云真的是华夏人,那么苏云本身能出现在这里,对整个法兰克帝国的人来说,就是一种传奇。
因为苏云能来到这里的唯一途径,就是跨越了难以想象的遥远距离,游历了不知道多少个国家,才来到这里。
苏云的身上,全都是故事,是一本活着的史诗。
这本史诗,还展现出了神才能拥有的画技,画出了一副画,送给了一个女孩,对欧洲人来说,这当然是无价之宝。
而最主要的是,画的主人,这位女孩,没有能力保护这幅画。
三人的对话,村子里的人都听不懂,此时村子里的一群人围了上来,近距离的看着莎琳手中的画,但没有任何人敢上手触碰。
村子里的其他女孩则用一种极度羡慕与憧憬的眼神看着莎琳。
而苏云听了二人的话后,想了想后问道:
“二位的建议也有道理,那能否劳烦两位帮忙翻译一些话?”
“您请说。”
“在此之前,我想说,昨天我听村子里的人告知,二人似乎来自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