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周家宅院灯火通明,全家老少齐聚在后院准备出祭仪式。
昏暗的月色下树影婆娑,祠堂内搭起一座祭坛,供桌,挽联,祭幛,灵柩,长明灯都分外醒目,祭坛前面则是供桌,上面摆着各式应用供品。
周家的人从周老爷子开始依次地祭拜着祖先祠,场面隆重。
灵堂窗边,几个吹鼓手收了唢呐锣鼓,正凑在一起悠闲的聊天。
“唉,咱们几时吹奏啊?”
一个吹鼓手问同伴说。
同伴回答:“东家说了,子时的时候天上会有瑞霭祥光出现,是吉时,我们那个时候干活。”
“瑞霭祥光?”
问话的吹鼓手好奇的望着天,却瞥见天边飞来一片乌云,将祠堂下方笼罩的漆黑一片。
他诧异着:“不说有祥光么?这脸打的也太快速了吧?”
见到乌云盖顶,周厚然冷着脸抿唇,心中有点惊慌。
“爸,这……是怎么回事啊?”
周厚然疑惑着问道:“您不是说子时将有瑞霭祥光出现吗?祥光没看到,咋飘过来乌云了?”
周老爷子身子沉稳地端坐在太师椅上,泰然说道:“你慌什么?子时会现瑞霭祥云乃是卜道长亲自掐算出来的,断不会有错!”
他语气笃定,但周厚然听到卜道长的名字后,立刻嘴撇得高高的。
坐在席间的茶茶抬眼看着天象,心里也觉得怪呼呼的。
今天的星盘原本平常至极,铁定不可能现出祥光,但晴空万里之下,也绝不该出现阴云密布的情况啊!
她嘟着嘴,软乎乎的小脸团了个圆圆的小包子:真真奇哉怪哉。
这时候,就听百宝囊里的阴符经低声说道:“小主人,这附近有阴气。”
茶茶眨了眨眼睛,诧声说:“可我并没捕捉到附近有鬼魂啊?”
“未必只有灵体才有阴气。”
阴符经解释道:“本来周家今晚在祠堂口祭祖,周家祖先正常情况下理应笑纳接受,可现在阴云密布,就说明周家的祖先不想子孙现在祭祖。”
“祖先拒绝子孙祭祀的情况极少发生,除非是家族里出现大奸大恶之辈,抑或是祭祀的环境不好。”
“周家人大多一身正气,虽有缺点但绝无奸佞,所以肯定不是第一种可能性。那么肯定就是祭祀的环境不让祖先满意,就比如祭坛周围阴气环绕,换句话说就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眼看阴云久久不散,甚至还隐约出现雷声,大有招来雷雨的之势,仿佛周家的先祖在低声呵斥。
周老爷子见状也坐不住了,走到祭坛前深深鞠躬,口中说:“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今日设坛拜祭,还望祖宗护佑,能让出祭仪式拨开云雾见青天。”
可是,话音犹落许久,乌云依旧盖顶。
周厚然皱了皱眉,对父亲低声说:“爸,我们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让祖先们生气了?”
“胡说!我们这样赤诚的祭拜,祖先高兴还来不及呢,有什么错?”
周老爷子沉声呵斥道。
周厚然却冷冷的说:“也许,是您结交什么不该结交的骗子呢?”
听他揶揄,周老爷子脸色十分难看,厉声说:“闭上你那张臭嘴!卜道长他仙风道骨,哪能是你非难的?或许,今天的事情都是因你对卜道长不敬惹怒了上天,才降下来这朵阴云。”
周厚然知道再这么抬杠下去父子俩必将会吵得没完没了,他不想在祖先面前起争执,于是问:“那依你说该咋办?”
周老爷子沉叹了声,没好气说:“那还能咋办呢?等呗!”
他看了眼手表说:“反正子时还早呢,既然卜道长说了子时会出现祥光,那就一定会出现,我们等着就行了。”
周厚然无奈,只能吩咐说:“先把祭祀用的胙肉跟胙面煮好,用来招待客人跟工人。”
周家在厨房开了火,用之前煨的大骨汤下着龙须面,又切了烟熏火腿和焦红的腊肉,齐齐整整地码在面上,最后撒上碧青葱花,招呼宾客们过来吃。
吹鼓手们唏哩呼噜,一碗面就下了肚,抹嘴道了谢,又攒堆去窗户底下闲聊了。
茶茶接过面碗,细细闻了下。
哇!汤汁鲜浓,肉丁焦香,面也筋道弹牙。
好面,真是一碗好面。
“吸溜,吸溜……”
“哦,这面太好吃了!”
茶茶陶醉地赞叹说。
堪称三界极品美味!
一碗汤面下肚,好吃的茶茶眼泪都快出来了。
周厚然寒暄笑说:“好吃么?好吃你就多吃几碗。”
“自然要多吃几碗了。”
茶茶捧着碗,笑着把碗口对向他。
有佣人赶快收过碗又去盛面了。
君越朝祭坛边儿瞥了一眼,说:“这几个人又是谁啊?”
“你说那几个吹唢呐敲锣的大爷?”
周厚然解释说:“他们几个是我爸请来吹唢呐的,偏巧住的又远,今晚儿都会在我家宅邸里过夜。”
茶茶忽然问:“他们是周爷爷特意请来的么?”
“不是。”
周厚然摇头说:“是他们自己主动来的。本来祭祀中也没有这个环节,但我父亲说唢呐喜庆,祥和,红白喜事都常用,便叫他们留下来了。反正也花不了啥钱!”
阴符经在茶茶的神识里突然说道:“小主人,我敢肯定,那三个吹唢呐的有问题。”
茶茶好奇的问:“有什么问题?”
“他们不是人。”
阴符经冷冷一笑,恍然说:“我才明白!原来就是因为这几个邪祟的到来,才惹得周家祖先不满,引来了这片黑厚的乌云。小主人啊,你快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周家人,不然今天的出祭仪式可就别举办了。”
茶茶不由得皱眉,立刻对周厚然说:“周叔叔,你过来一下。”
周厚然不解,走到了茶茶面前。
茶茶小胖手抓住他手背,让他蹲下来,然后悄声在他耳畔说:“叔叔,那边的三个吹鼓手其实是邪祟所变的,您家祖先嫌他们身上脏,不如你把他们打发走了吧?”
周厚然恍然,“怪不得天上有片大乌云呢!”
他赶忙来到父亲近前说:“爸,我现在才知道,天上这片大乌云原来是祖宗引来的。”
“祖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
周老爷子不解的问。
周厚然说:“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祭祀典礼上有不干净的脏东西,就是那几个吹鼓手,他们不是人,是邪祟所化。”
周老爷子半眯着眼,淡淡的问:“这些话你听谁说的?”
周厚然回答:“当然是茶茶了。”
“哼,你也是个颇有生活阅历的中年人,怎么整天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操控摆布?”
周老爷子冷冷地不屑:“唢呐匠人是我请来的,我喜欢他们吹吹打打的喜庆劲儿,连这你也要阻拦?哼,我看该走的是那个小丫头片子。”
他说话声音很大,几个吹鼓手正在聊天没在意,茶茶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用神识对阴符经说:“阴符经,你能不能想法子叫那几个邪祟现出原形来?”
“这太容易了。”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茶茶跳下椅子,走到周厚然身边说:“叔叔,既然周爷爷不相信那几个吹鼓手是邪祟,我就让他看看。”
周老爷子一愣,嗤道:“你这小丫头,又在装神弄鬼,我一大把年纪了,岂能被你欺骗?”
“好啊,你倒是施展法术,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让你口中的那几个鬼怪现出原形。”
说完,他幽幽冷笑起来,态度极其不屑。
“当然能,到时候你别害怕就行。”
茶茶说完,便给阴符经下了施法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