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如他，我不如他！”
“我不如他远矣！”
他大叫。
小六子失魂落魄，倒在地上，有人去搀扶，他的身体如烂泥般没了骨头，都问他是怎么回事。
“拿我的菜和他相比，只是对他菜的侮辱，若说他的菜还是人间美味，无上佳肴，我的菜便连狗屎不如。不信？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其余人脸一黑，你说自己的菜是狗屎，那我们之前吃的是什么，关键是吃的还贼吉尔开心，还抢着吃。
小六子边吃边解释：“做菜讲究的是色香味俱全，色相就不说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众人点点头，卖相如何，一眼便知，即使再昧着良心，也不能说小六子的卖相比沉长青好。
“世人皆知‘香’这一块，分为三个境界，一浅香，二浓香，三适香，但在第三个境界之上，还有‘无香’。前三个境界不用我介绍了大家都懂。偏偏这‘无香’不是真的没有香味，而是将香味收敛于菜品之内，出锅乃至端上桌都很难闻到一丝香气，一旦吃到口中，便唇齿留香，回味无穷，久久难忘。”
杨明等人夹了一口，放在嘴里，仔细品尝，嘴里就爆发出无穷香味，当真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久久不能忘怀。
许久之后才赞道：“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绝艺。”
小六子苦笑：“即便是郑爷爷，偶有妙手之时，才能做出一两道这种艺术品，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手艺，堪比郑爷爷。”
有人轻声：“万一他是运气好呢？”
小六子瞪着他，运气好是建立在绝对实力之上，没有绝对雄厚的实力基础，运气也决计不会光顾你。
“关键是他还年轻，郑爷爷已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没想到我苦学厨艺二十载，连他的百分之一都达不到。”
众人醒悟，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沉长青的厨艺，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小六子望着沉长青的背影，目光坚定，下定决心，要向沉长青拜师，提升厨艺。
……
听到厨房的惊呼，不难想象，里面是什么场景。
想来他们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了，更不会看不起农民。
出了门，向着厂外走去。
庆市附近到处都是新建的工厂，大国重工！
国家发展的基础是工业发展，单单是沉长青工厂附近，就有十余处大型厂房，中小型厂房不计其数。
庆市不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工厂基地。
看到这些厂房，仿佛看到经济在飞速增长，都是钱啊。
工厂现在还是公私合营的经营模式，沉长空即便是想要插手也没机会，即便有机会也没实力。
不过今天斗菜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现在饭店同样是是公私合营制度，里面的服务员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后世说顾客是上帝，但现在，服务员才是上帝，菜给你端上来，爱吃不吃。
哪像后世，顾客一次投诉，都能让经理逮着服务员训斥半天，甚至失业。
开家饭馆倒不错，后世火锅那么多，凭啥就某捞成了全国连锁，凭什么，凭的是服务！
现在的服务员很翘，旱涝保收，来吃饭的孙子，以至于现在工人富裕起来，都不会去饭店吃饭，为啥？还不是不想受那个鸟气。
沉长青觉得，自己在这边开家饭馆，肯定红火，周围大型工厂数十家，再加上周围住民，小十万人是有的，若是赚每个人一元钱，一天就能赚数十万。
当然，帐不能这么算。
但也差不了多远不是。
不自觉地走街串巷，下意识地考虑地理环境，还真找到一处十字路口，地理环境超级好，背靠工人宿舍，前迎大型厂房。
周围有日用品市场，有公园，公私合营的饭馆，偏偏没有个体户饭馆。
空房也是有的。
沉长青痛心疾首，这么好的地方，竟然没人来开店，合该我老沉发财。
打听清楚后，沉长空竟然有点小郁闷，看上的几家铺面正是自家厂里的，这就难办了，
老厂长面临退休，厂里的大小事务都是杨威一手抓，想要在杨威手里拿到铺面。
难！难！难！
早知道刚刚就不和他扯皮了。
还有几家铺面隶属于其他大型工厂，虽然有人想要租下做生意，但别人厂里有安排，都推脱掉，沉长青不觉得自己比别人特别，别人租不下来的铺子他能租下来。
苦笑一声，决定再看看，沿着小路一直走，前方是一处公园。
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来。
闭目养神一会，后方隐隐约约有落子声传来，他起初还以为是石头掉落，毕竟间隔时间太长。
走近一看，嘿，竟然是两个老头相坐对弈。
围棋，纵横十九道，千古无重局的围棋。
较为年轻的是一个穿着比较正式的中山装，他额头很宽，里面是大袄子，精神矍铄，体态优雅，气质沉稳，大气磅礴，显得强势，一看就是老干部风采。
另一个他认识，叫乔樵，是菜农头子，沉长青一直叫他乔老头，穿得破破烂烂，坐没坐相，大脚踩在屁股墩下的石头凳子上。
“我还以为你要装作不认识我，悄悄熘走哩。”乔老头吹胡子瞪眼，阴阳怪气。
低头一看，嘿呀，原来是输棋了，被人提了大龙，失去大片江山。
沉长青嗤笑一声：“老乔也忒没棋品，输了拿我发气。”
沉长青本是农村人，老乔是菜农，所以前世面对老乔没有自卑心理，聊的比较来，相互开开玩笑是时常有的，但此时一看，老乔双目有神，平凡外表下却有一股澹然的气势，并非凡人。
“你个小兔崽子，看老子……”他边说边挽起袖子，作势要打，手臂却徒然向下，想要打乱棋盘。
沉长青眼疾手快，拦住乔老头，顿时双目圆睁，故作惊讶：“幼呵，被提了大龙，难怪生气。”
末了还补充一句：“臭棋篓子！”
他是喊出来的，老乔却没有又生气，反而显得不可思议：“你看得懂个屁！你会下棋？”
沉长青点点头：“略懂略懂。”
要知道，十年文革，学生上山下乡深入基层再教育，学校停工，沉长青不过二十出头，最多少年时候学了几手，要说多么精深，乔老头是不信的。
肯定不是自己对手，下不过吕望洲，还下不过你一个小家伙？
乔老头眼睛一亮，故作大方道：“今日既然遇上了，老夫给你长长见识，指导你两局。”
“看什么看，吕望洲快起开，我要和我小兄弟对弈一局。”
刚才乔老头输得太惨，竟然起身去扒拉吕望洲，想要在沉长青身上找回自信。
看着乔老头耍赖不服的样子，沉长青竟觉得亲切，前世在这儿，他只有乔老头一个朋友。
对着吕望洲歉意一笑：“打扰了。”
转而道：“老乔，让几子啊？”
老乔立时摆出高人模样：“年轻人不能丧失冲劲，一上来就让让子认怂，你不行啊，也罢，谁让我老乔瞧得上你小兄弟，让你三子吧！”
吕望洲同样失望，本以为来了个有为青年，没想到一上来就让子认怂，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
沉长青摇头失笑，正襟危坐：“不是让我子，是我让你。怕老家伙输的太惨，想不开耍赖。”
老乔勐地变脸，一拍石桌：“狂妄！老子和职业五段棋手下棋，都不曾输，小子恐怕还不知道什么是职业棋手吧！竟敢口出狂言。”
【作者题外话】：啦啦啦，我回来改了两个错别字，哎，都没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