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易会结束之后,何湘没有逗留,带着谢臻立刻离开了九夜坊,此次目的已然达到,如今炼制阴阳白骨鞭的四种材料已有三种,只差最后一样了。
何湘带着谢臻没有立刻回妙手阁,而是在街道上转悠,此时夜深,街道上基本上没有人影,谢臻明白这样是出于谨慎,若是他,也会以相似的方法行事。
毕竟这九夜坊属于黑市,虽在东洲,但杀人越货的事情依旧时常发生,东洲虽有严法,可那毕竟是针对凡人,对于修士,则没有这一条法令。
就拿白天卢子芳杀人一事,早就已经惊动了官府,卢家在北方势力虽然不小,可官府似乎并不给他们面子,直接就将卢子芳抓了,卢家上下只能干瞪着眼任人将卢子芳带走。
皇宫的威严,不是他卢家敢忤逆的,不过同一时间便有卢家的人迅速赶往北海郡赤水城与陈家,将此事告知了卢息安与陈家与卢子芳有婚约的那位嫡子。
尽管卢子芳在卢家地位不高,可毕竟是卢家的人,再者卢子芳与陈家嫡系子孙有婚约,陈家虽算不上大家族,可陈家乃是中型家族,在中型家族中势力屈指可数,卢家之前只不过是小家族,若非卢息安立了军功,再加上陈家在背后 进言,中型家族也轮不到他们卢家。
原因在于卢息安的修为虽在元婴后期,虽然力战三大元婴后期,那是因为他特殊的功法以及手中掌握着厉害的法宝,他的修为毕竟还不到化神,照这样的情况,卢家是不具备晋升中型家族的资格的,而卢家之所以有今天,终是因为陈家的缘故。
陈家虽不是古家族,可也是中型家族中势力仅次于那些古家族的家族之一,其家族中不少人在朝廷官居要职,且族中化神修士足有三位,可见其实力强大。
以东洲皇宫为中心的四个区域,九座城市,每个区域虽说都有不少中型家族之人存在,可他们只是在此地有产业,家族并非坐落在此,卢子芳也是因为与陈家嫡子的婚约在半年前才来到东洲北部的。
这里的一切,都远非中围与外围能够比拟,这里的人,挥金如土,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卢子芳很喜欢这里,因为卢家与陈家的关系,她有些忘乎所以。
此事不提,再看何湘这里,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二人这才回了妙手阁。
第二天,卢家的事便传进了何湘的耳朵里,本以为卢家会来寻宝食斋麻烦,没想到卢家那位不可一世的小姐竟然真的被抓了。
不过何湘知道,以卢家的势力,卢子芳不会有什么事,很快就安然无恙地回到卢家,到时候宝食斋就会有麻烦了。
其实当日何湘不想理会卢子芳杀人一事,可根据东洲律法,若修士在某个势力产业内杀人这个产业也会受到律法惩处,事已至此,何湘知道,宝食斋已然被卷入了这场风波,自然不会让卢子芳若无其事地离开。
何湘这样做,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卢子芳被抓的消息刚传到何湘的耳朵里,宝食斋外便来了一队人马,大约十来人,个个身穿黑色锦衣,头戴锦帽,腰间悬挂三尺直刀,为首一人衣着略有不同,黑色锦衣的衣边多了一条白色的色条。
“封店。。。”
随着为首者一句话,那十余人便随着为首者进入了宝食斋。
秦放早就知道会有今日,所以早早地打点好了宝食斋,店内的店员也都被一一遣散,只留他一人端坐在一楼大厅,当
这些人踏进宝食斋门口的那一刻,秦放正欲放到嘴边的茶杯不由微微一颤,杯中的茶水激起了阵阵涟漪。
轻轻叹了口气,秦放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秦放当年孤身一人来到东洲,经历了种种磨难才有了今日,这宝食斋,是他的所有,在炼丹师协会里,在名不经传,微不足道,在凌虚院或者惊鸿院里,他虽有些地位,可也是身不由已,只有在这宝食斋,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修真界弱肉强食的道理,他秦放深有感触,当年获得炼丹师协会会员的身份,加入了凌虚院,一时轻狂无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曾想在何湘手里吃了憋,被拐到了惊鸿院,在惊鸿院的日子虽说比凌虚院自由,可破败的惊鸿院,不仅给不了他什么,反而处处压榨自己,若非对何湘有所忌惮,他说什么也不受这窝囊气。
这十年来若非因为谢臻一直好言相劝,他险些要撂挑子不干了,但他还是熬过来了,这十年来的风风雨雨,他咬着牙,熬过来了,他连自己图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当年何湘独闯含光院救下他们那一刻,他是打心底里感激何湘,也认为何湘确实是一个比孙无涯更好的院主,这也是这十年来谢臻劝慰他的理由与自己心底的理由之一。
何湘将宝食斋交给了他,若宝食斋被封,他又如何向何湘交代,如何向惊鸿院众人交代,因此此事他并未去寻何湘,他只想安安静静待在宝食斋,等待官府的人前来问罪。
“你就是店主秦放?”
那官府为首之人走到秦放身边,质问道。
“没错,是我。”
“卢子芳杀人一案,发生在你们宝食斋,作为店主,你也有连带责任,这一点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你看我也准备好了,走吧。”现在的秦放显得有些颓废,缓缓地站起了身。
“好,跟我们走吧。”为首之人见秦放没有任何推卸责任,也没有任何反抗,本来绷紧地心一下子便松懈了不少。
“来人,给他带上枷锁。”为首者向后面的人勾了勾手指,又对秦放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得罪了。”
毕竟这为首之人修为不高,只有结丹后期,反观秦放,却是假婴修士,他很担心秦放会反抗,若是秦放反抗,他还真不敢强行带走对方。
因为秦放毕竟是炼丹师协会会员,那可是连皇宫都管不了的地儿,他一个小小的官差能管得了人家?
还有尽管秦放会负连带责任,可这并不是致命的,根据东洲律法,如秦放这种情况,首先会被带到官府,与亡者家属协商处理,只要家属不追究责任,当场释放,否则,入狱三年。
一旦带上官府的枷锁,凝道以下的修为,瞬间就会被禁锢,发挥不出丝毫,为首者也担心秦放中途变卦啊,万一真打起来,自己这里十几个人,加上自己,虽然秦放奈何不了自己,可秦放要跑他还真没法留下,所以这枷锁,还是很有必要带上的,对双方都好。
“等一等。。。”
可秦放刚起身没走几步,门外便出现了两道人影,一个是白衣青年,一个是同样打扮的年轻男子,正是何湘与谢臻。
“你们不能带走他,这店,你们也不能封。”
何湘一步一步向这些人缓缓走来。
见到何湘,秦放眼中一阵光芒闪过,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你是谁,官府办事,闲杂人等不得干预,你不会不
知道吧?”为首者见何湘只有结丹初期修为,不由松了口气,当即质问道。
“我才是这宝食斋的老板,抓我吧。”
为首者没想到这个青年会说出这样的话,当即不由觉得有意思啊,众所周知,秦放才是老板,现在一个结丹初期的青年竟然会是秦放的老板。
“他是你的老板?”为首者当即向秦放询问道。
对此,秦放没有反对,点了点头。
为首者愣了,他没想到这个青年真的是秦放的老板,这一刻,他迟疑了,当他看到青年身后的年轻男子后,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假婴。。。这个青年,究竟是什么身份。。。”
话到此处,为首者瞬间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难道,这个青年就是炼丹师协会六院之一的惊鸿院主?”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可在没有确定对方身份之前,他还是得试探看看。
“敢问你是?”为首者不由有些没底气,东洲关系错综复杂,指不定面前这个青年是哪个大家族或者朝廷哪位大臣家的子孙,那样的话,自己乌纱不保事小,说不得把命也搭进去,这种案例在东洲发生得还少吗。
皇宫律法森严,可每天大事小事累积起来足以堆起一座打山,这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谁会刻意去审理呢,再说人家宝食斋虽有连带责任,需要负责,也算是受害者之一,这种事儿,通常赔偿一些钱财,就能解决,追根朔源,问题还在卢家那里。
若这个青年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自己立马放人,回去如实禀报,这个事儿,也怪不到自己头上啊。
“炼丹师协会惊鸿院院主,何湘。”
“果然是他。。。。”
听到此处,为首者不由松了口气,他知道秦放是炼丹师协会的人,没想到这么快炼丹师协会这么快就找上门儿来了。
不过只要不跟朝廷里的大人物沾上边儿,他都不怕。
何湘从为首者身边走过,手掌一翻,将一个锦盒悄然塞进了为首者手中,不忘轻轻附语一句,“八品凝婴丹。”
原本正要严词拒绝的为首者,身子骤然一顿,手臂不受控制地一把接过了锦盒。
“啊。。。这什么,原来是炼丹师协会惊鸿院院主,失敬失敬。”随后为首者扫视一眼其他人,发现他们对他与何湘之间的小动作没有丝毫察觉,这才放心,“既然这宝食斋炼丹师协会的产业,这件事也就不能这样处理了,我会如实禀告上官。”
“嗯。。。把秦丹师放了。”
“呃。。。头儿,真放了,上官可是说。。。。”
“行了,此事事关炼丹师协会,不是你我能插手的,放了秦丹师,走人。”为首者立马打断了开口的随从,在其耳边附语了几句。
“何院主,人我可就交给你了。”临走时,为首者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多谢。。。”
何湘不忘对其抱拳道。
等这些人走了之后,秦放一脸阴沉,不知如何开口。
“此事我会处理好,宝食斋暂时关闭一段时间吧。”何湘留下了一句话,便离开了。
谢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秦放的肩膀,“兄弟,放心,有院主在呢。”
秦放轻轻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就差热泪盈眶了。
不过他还是担心啊,官府这件事儿虽然不大,可得罪了卢家,宝食斋日后定会麻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