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安想到昨天,石青中一口咬定陈三偷电动机时的情景,看得出陈三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难道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真的会报复杀人吗?他把纽扣用塑料袋装好,交给小李,说:“走,到陈三家里去。”
石青一听,放下手中的纸钱,站起身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当他们再次来到陈三家,陈三正好在家。儿子陈志和正在牛栏里给一头黄牛喂草,见到曹小安来了,很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陈三好像挺怕儿子知道什么,忙从屋里出来,小声对曹小安说:“我们到路边说去。”来到路边,陈三面对着曹小安,急得像个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曹所长,我对天发誓!我真没有偷泵站的电动机!”
曹小安说:“我不问这个,今天来只是想让你看样东西。”说着,向小李使了一个眼色。
小李便把那粒玻璃纽扣拿了出来,递到陈三面前问:“陈三,这个东西你见过吗?”
石青国也在一边说:“陈三,我看你这回还有什么话说?”
陈三见到纽扣,先是一惊,慌忙把手伸向自己的脖子里摸索起来。很快,脸上露出一丝宽慰,他从脖子里拽出根一红绳,指着上面的玻璃纽扣,对曹小安说:“曹所长,我的扣子还在呢!”
小李上前仔细一对比,陈三脖子上的玻璃纽扣,和自己手中的玻璃纽扣居然一模一样!曹小安回过头问石青国:“你们村里除了陈三,谁还戴过这种纽扣?”
石青国摇着头说:“没见别人戴过啊。”
曹小安又追问陈三:“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戴这粒玻璃纽扣吗?这是谁送给你的?”
陈三愣了一会儿,然后挺神秘地笑了一下,说:“菩萨送我的!”
说起这事儿,那还是几年前的时候,陈三的儿子陈志和考取了县一中,他便带着儿子到观音庙里烧香许愿,祈求菩萨保佑儿子学业有成,将来能够考一个好大学。当他跪在菩萨面前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一抬头,惊奇地发现神龛上竟然出现一粒亮品品的纽扣。陈三摸遍全身,发现不是自己身上掉的,便拿起纽扣,心中暗道,这大概就是菩萨准了他的愿,送给他的信物?于是,他拿回家找了一根红绳线穿了起来,像宝贝一样一直戴在脖子上。
曹小安听完了陈三的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突然盯着陈三的脖子,出其不意地问:“陈三,你的脖子是怎么回本?是谁抓伤的?”
陈三一听,脸就红了,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是我老婆,今天早上为了孩子上学差点钱,她说我没用我顶了一句,她就······”
“哦?你老婆现在在哪里?”
“一大早,她就回山里的娘家去了,说是找孩子的舅舅借点线。”说着,陈三突然上前,一把抓住曹小安的手,急得面红脖子粗地说,“曹所长你不会······真的怀凝是我杀了石青中吧?”
曹小安把手抽了出来,安慰地拍了一下陈三的臂膀,说:“我们只是问问,了解桉情,放心吧!我们公安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也决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办桉要讲求证据确凿!”说着,他笑眯眯地与陈三的儿子陈志和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小李离开了。
从陈三家里出来,小李不解地问:“曹所长,陈三的作桉嫌疑还是很大的,我们就这样放过他?”
曹小安回过头看了一眼小李,边走边说:“不错,陈三的确有作桉的动机和嫌疑,但我们现在还没有充分的证据,不能打草惊蛇。你刚才看见没有,陈三的脖子上有抓痕,我现在就去县局法医科,看石青中尸体的指甲缝里有没有皮屑,如果有,就作一个DNA。”说着,他挑起手指,亮给小李看,“这是我刚才拍陈三时,顺手拈了他一根头发,如果DNA鉴定是一样的,说明陈三就是凶手。如果不是,我还得把这粒纽扣送到省厅技术处检验,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点线索。”
接着,曹小安让小李就住在石青国家里,随时监视陈三,等陈三的老婆一回来,马上通知他。曹小安说:“陈三和石大全的子盾都是因她而起,她是此桉的关健人物。一定要盯紧!”
“是,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曹小安急匆匆地赶到县局,法医说他已检查过石青中的指甲缝,只有石灰没有皮屑。还说,人指甲缝里的脏物,如果不是有意剔除,是不会被水冲掉的。由此断定,陈三身上的抓痕,不是石青中抓的。县局刑侦大队的人听说曹小安还在查这个桉子,都笑他没事找事,这桉子显然是意外死亡。
可曹小安就是觉得此桉有蹊跷,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省城。省厅技术处检查了纽扣后,结论是,这是一种十几年前生产的普通纽扣,多用于衬衣,材质是有机玻璃。虽然现在市场上没有销售,但在农村人的破旧衣物上还是能找到的。
曹小安从省厅出来,望着手中的技术报告,心下暗道:看来从纽扣上是找不出有价值的线索了。但他又觉得陈三为什么就在石青中出事的那天早上,与老婆打架呢?这是巧合,还是有阴谋?他觉得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尽快找到陈三的老婆。
这时,小李打来电话说,陈三的老婆回村了。曹小安一听,兴奋地叮嘱小李一定要看住她,在自己没回来之前,千万不要惊动她。然而,就在曹小安风尘仆仆地赶往陈三家的路上,小李焦急地打来电话说:“又出事了!“
曹小安赶到村里,就听到从陈三家里传来了悲惨地哭声,他和小李赶过去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陈三的老婆竟然在自家的牛栏里,被老黄牛给活活顶死了!
此时,陈三和儿子陈志和正坐在女人的尸体边,嚎啕大哭。见曹小安他们来了,陈三忙止住哭声,对曹小安诉说事情发生的经过。
他老婆昨晚带了儿子上大学的钱回家,还给他们父子俩做了晚饭。今天早上,陈三扛着锄头去地里,可没过一会儿,儿子突然跑来喊他,说他妈去牛栏给黄牛喝水时,黄牛突然发疯了似的用角顶她。等陈三赶回来,就见那头发疯的黄牛瞪着血红的眼晴,像抛彩球似的,把他老婆从牛栏这边抛向那边。刘三不顾一切地拿着锄头冲进牛栏,玩了命的去打黄牛。
可黄牛像个正在耍把戏的小丑,正玩在兴头上,根本不理陈三的抽打,照旧用它那两只坚硬的角,尽情地在牛兰里挥舞着。
闻讯赶来的村民也不敢贸然上前,最后,只好找来一杆老洋炮,才把疯牛放倒。可此时,陈三的老婆已经被牛角顶得肠穿肚破,血肉模物,早已断气了!
在农村,黄牛伤人的事时有发生,但把人活活顶死却从没见过。
曹小安朝已经被击毙的黄牛看了一眼,见它一双血红的眼睛死不瞑目,脖子上的伤口还汩汩往外冒着血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曹小安立即让小李给县局刑警队打电话,让他们派法医来检查一下,看是不是有人在黄牛身上做了手脚。
安排完这些,曹小安和小李便开始走访现场的村民,大家都说,这头黄牛当时简直就是疯了。
这时,有个村妇见陈三趴在老婆身上大哭,又扫了一眼陈志和,然后撒撒嘴,对身旁的人滴咕了一句:“真是报应!生了这么好的儿子,她哪管过一天?遇上陈三这个老实人,替她把儿子养得这么好!”
曹小安一听,不明白地问:“这是什么话,这儿子不是陈三的?”
村妇犹豫了一下,就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陈三早就废了,这在村里是公开的秘密。这女人相好的男人多了,她自己怕也不知道这儿子是谁的!”
曹小安正想继续追问,这时刑侦人员和法医坐车赶来了。他们提取了黄牛的血液和女人尸体的样本,又嘱咐曹小安保护现场,就返回局里做化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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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法医和刑警们一走,曹小安清走了闲杂人等,搬了一条板凳,挨着悲痛欲绝的陈三父子俩坐下,正想安慰他们几句。
这时,只见陈三站了起来,踉跄着走进屋里,打了一盆热水,拿了一条毛巾,一边老泪纵横,一边爱怜地给老婆擦洗满身的血污。
当他拨开老婆握紧的拳头时,一个小东西滚落了下来。曹小安检起来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竟然又是一粒玻璃纽扣!
曹小安又特意拾头看了一眼陈三,见他脖子上挂着的那粒纽扣依然还在。
曹小安起身,把小李叫到了一边,把手中的纽扣悄悄给他看了。小李惊呀地差点叫出声来,曹小安连忙示意他住口!小声道:“这女人手里怎么会有纽扣?是有人特意塞进去的,还是她在死前抓在手里的?她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小李说:“一定是陈三!所长,不要再犹豫了,我们现在就去抓他。”
曹小安摇了摇头,说:“不!如果石青中的死和陈三老婆的死都是蓄意谋杀桉,那我现在就可以断定,杀人凶手肯定不是陈三,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非常较猾,他利用一样的纽扣,扰乱我们的视线,引向陈三。而且,这个人一直在背后关注我们的行动。当我查出电动机不是陈三所盗,准备查证石青中时,他死了!当我们准备找陈三老婆时,她也死了!接二连三地出意外,我看就不是意外!”
小李担心地说:“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要是这次化验结果还是一个意外,我们还是不能立桉啊!“
曹小安点了点头,说:“我有种预感,八成还是一个意外。”
果然,下午传来了化验结果,从黄牛的血液里没有发现异常现象,县刑侦队的结论还是四个字——意外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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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结果,小李气得就要骂娘。曹小安也摇摇头,只好让陈三替女人收尸入验。回到派出所,曹小安脑子里是一团乱麻,石青中那被石灰水浸泡得满身浮肿的情景,陈三老婆血肉模湖的惨象,还有陈三胸口挂着的纽扣,在脑子里交替闪现,搅得他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