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倒好了,我低头吹了吹热水,小心端着,回到了休息区。
那胖子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小心翼翼的跟在我的后面,见我坐在沙发上,就老实的站在一边,也不说话。
鞠玉已经从最初的震惊恢复了正常。
她大大方方的走到我面前,和八年前一样,客气而温柔的说:“不知道您今天回来,早知道,就该安排一下的。”
我抬头看了看鞠玉,发现这位干练,美丽的人,这才短短几年啊,就憔悴成了这样。
哎,于心不忍啊。
“身体不好,就好好在家休息啊。”我还是说话了。
想不到我还会和她说话,鞠玉的双眼瞬间流出了眼泪。
“是啊,是啊。”鞠玉有些感动的说。
我笑了笑,没有在说话。回头看看那胖子,不但站得笔直,还不时颤抖几下。
“回去吧,我今天来就是拿点东西,我钥匙落这了!”我客气的说。
胖子立刻松了一口气,朝我鞠了一躬,大踏步的离开了。
就剩下我和鞠玉了。
怪尴尬的。
我喝了几口水,见鞠玉还是站在旁边不走,就小声说,“你忙去吧,我今天真是来拿钥匙的,要不,你帮我去找找,我记得我放在我以前办公室办公桌最里面的小抽屉里了。”
鞠玉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还是没有动。
客服小姑娘拿着一张单子突然跑了过来,不过她没有看到鞠玉。
“大哥,没办法的,只有按照实物找,虽然只是一串钥匙,哎,你先把这个表填了吧,对了,你以前的职务是什么?你的名字?”小姑娘趴在茶几上,拿着笔准备帮我填。
我看了看小姑娘,又看了看鞠玉,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一下,鞠玉算是看清楚了,我就是要钥匙。
“给我吧,你去忙吧。”鞠玉从小姑娘手中拿过单子。
这姑娘一见鞠玉差点没有跳起来。
临走前,还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您的办公室一直都在,您可以自己去拿!”渐渐恢复神智的鞠玉突然这样对我说。
“我不上去了,你安排一下,我挺着急的,老婆孩子都等着呢。”我明确的表示,我就是来拿钥匙的,不要试探我了。
“好的,您稍等,我亲自去给你拿!”鞠玉微笑,点头,转身离开。
真复杂,猜来猜去的,多少年了,外斗外行,内斗内行,没有任何成长。我看着鞠玉强装镇定,实则浑身发抖,心里突然恨不起来,哎,都是什么事情啊。
拿一串钥匙拿了半个小时,我等得实在无聊,回头看看,发现不知何时公司的很多员工都挤在了大厅里,他们之中,还有很多是我认识的。
“胡董!”
大家见我回头看他们,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
都是一起奋斗过的老人,我不好不打招呼,刚要说话,张宇和鞠玉两口子联袂走来。
“八万啊,哎呀呀,要知道你今天出狱,我就该亲自去接你的!”一别八年,张宇似乎老了十几岁,才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和五十岁一样。
“张董,好久不见啊。”人家如今贵为董事长,我不好不说话,更重要的是,我不想他误解我的来意。
“叫什么张董,别扭!喊小张!哈哈哈!”张宇上前握住我的手,一个劲的拍打着我的肩膀。
我没空寒暄,看着鞠玉手中提着那串钥匙正是我的,赶紧上去拿了过来。
“我就是来拿个钥匙,不满你说,我还有个保险柜,里面有点钱,你也知道,我刚出来,身无分文的,要不,我也不会来这里。”我诚恳的对张宇说。
张宇的眼珠子转了好几个圈。
“八万,到吃饭的点了,要不咱们坐坐?”张宇似乎还是不死心。
“不了,老婆孩子在家,我得回去了。”我微笑地说。
告辞他们夫妇俩,我对围观的大家点了点头,这就要离开。
“你们不干活吗?”身后,传来了张宇恶狠狠的话语。
不过,今天他的话好像不怎么管用。
“胡董慢走!”身后,没有传来人走动的声音,而是大家的呐喊,我穿过玻璃门的那一刻,从玻璃上看到,几乎所有人都朝着我鞠躬,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
揉着眼睛上了车,平安放下手机对我说:“你老婆还以为我又把你送进去了,怎么样,大爷,能回家了吗?”
我笑了笑,指了指回家的方向。
家门就在眼前,我却心慌的厉害,哆嗦着拿出钥匙,熟练的打开了家门。
家里变化不大,红果端着一杯热水站在门厅。
八年不见,红颜渐老,当年意气风发的胡八万如今只是个普通的中年人,当年风华绝代的杨红果如今也只是半老徐娘。
“回来了?”红果温柔的说。
“嗯,我回来了。”我温柔的说。
没有激情,没有眼泪,甚至没有拥抱。我就好比一个刚出差的旅人,终于回到家后,享受着家庭的温暖。
石头从客厅里一头闯了出来,先看着我,然后突然伸出双臂,然后把我紧紧搂在怀里。
“八万,正想再揍你两巴掌!”石头满脸泪痕。
我突然想到我俩初识时,他揍了我几个大巴掌,心里感慨万千。
“兄弟,改天揍,让你揍个够!”我终于也留下了眼泪。
走进客厅,都是我的人,没啥讲究的,坐在沙发上,先被已经19岁的丫头狠狠亲了一口,哎,不适应那。
米唐和小白,明明很想抱我,却有些无从下手。
朱莉和玛丽早就哭成泪人,拉着我的手不断的问好。
老安不在了,老白睡在医院,老牛在国外养老,当年的老东西们,人虽然没有来,但都打来了电话。
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餐,大家都有默契的早走,董事的小喜也说学校有课。
我和红果送走了大家,关上了房门,然后一起恶狠狠的盯着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平安。
“你可以滚了!”红果是当家的,这会就该她来撵人。
“不急,聊会。”平安笑眯眯的说。
我制止了准备动手的红果,去厨房绕了一圈,坐到了沙发上。
“说吧,聊啥?”我冷静的说。
“不着急,你那啥,先把菜刀放下,我就是想问问,你那煤矿准备什么时候开?”平安问。
煤矿?什么煤矿?蝴蝶煤矿?那已经不是我的了!
见我疑惑的摇头,平安赶紧看红果。
“他才回来半天,我还没有来得及说。”红果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
“啥事没有和我说?”我看着红果。
“也没啥,要不咱改天说,你先休息几天?”红果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竟然给我使起了眼色。
平安见我俩眉来眼去的就快要进卧室上床呀,无可奈何的说:“哎呀,红果把留在明珠的那百分之的股份,兑现了那座煤矿,这有啥呀?”
什么?百分之十的股份,就换了那座煤矿?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红果。
“我想,那是你起步的地方......”红果低着头说。
“为啥不换物流园?北京公司也好啊!那座煤矿,手续还能干三年,再说了,这几年煤矿不好干啊。”我哭笑不得的说。
“可是,咱爹的墓不是在呢呢?”红果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这样说不妥,又赶紧说,“我就是觉得吧,你从煤矿起家,不到十年就打下了一片江山,那现在,咱大不了从头再来呗。”
哎,我知道红果苦心,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且不说我接手煤矿时赶上了“黄金十年”,如今煤炭生意很不好做。而且,最近几年,国家实施“供给侧”,私人煤矿都卖过国家搞合并了,我这会弄个煤矿能干啥呀。
平安和红果自然不知道煤矿的生意不好做,还天真的以为,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八万,我当时没有多想,其实,就是那股份在也不快不值钱了,你还不知道吧,明珠,就要快倒闭了。”红果安慰我到。